女人烏發豐豔,雙瞳明湛,眉心微微蹙起,卻有種含辭未吐的氣韻。
粉色的修身長裙緊緊包裹著女人的身體,未曾露出一分一毫,卻讓人心頭一動。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漂亮的,脖頸修長,鎖骨分明,高峰聳立,臀部飽滿,再往下就是那雙骨肉亭勻的腿。
憤怒和失意如鼓槌一般敲打著林合川脆弱的神經,清醒和失智不斷拉扯著他的理智。
他俯下頭,輕點朱唇,理智稍稍回攏。
女人明顯沒想到他會吻自己。
先是一愣,接著眉目蹙起,眸中聚起怒意,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林合川,你發什麼瘋!”
男人不知是失了智還是如何,目光逐漸幽深起來,似笑非笑道:“溫玉華,要不我們彆離婚了吧。”
女人麵色一變,語氣冷淡,像是臘月的冰,“你說什麼?”
溫玉華身上的幽香傳入鼻腔,男人狠吸了一口。
她的臉像是白嫩柔軟的麵團,撫上之後就不想再拿開了。
“我們彆離婚了。你不是擔心我變心嘛,那我們現在生個孩子,你用孩子拴住我。隻要孩子生下來,我也不用你還債了怎麼樣,你要是……”
話沒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將男人打得偏過頭去。
霎時,他的臉上浮現出清晰的五指印。
“林合川,你真混蛋。”
女人的身體不斷顫抖。
像是池塘突然被抽空了水一般,褐色的淤泥塞滿七臟六腑。盎然生長的水草突然枯萎,上一刻還活蹦亂跳的魚兒下一秒就露出森森白骨。
她的力氣隨著水流全部被抽乾。
男人暴露出的本性讓她無比失望。
如果說之前她還對男人存有一絲感情的話,那剛才的一巴掌便將所有的情緣全部打斷。
女人目光悲哀,摻雜著說不明的憐憫。
“林合川,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不是你的玩物,孩子也不是拴住你的繩子,我愛的人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她筋疲力儘,按住男人的手無力地垂在床邊。
“你說的這些話,不止傷害了我,更踐踏了你自己的尊嚴。如果你想要孩子,外麵有大把的女人願意給你生孩子,你放過我吧,好嗎?”
男人保持著偏頭的動作,半晌才緩過神來。
臉上散發出的灼熱和疼痛像是一條帶著倒刺的荊棘,劃破他的皮膚,露出森森白骨和黑色的血液。
他在乾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林合川一時間有些晃神。
林合川緩慢地站起身,像是被看不見的細線控製著的木偶,僵硬的骨骼吱吱作響,動作麻木而遲鈍。
“抱歉。”他的聲音風輕雲淡,聽不出什麼感情,垂在身旁的手卻不自覺攥緊,“我隻是一時不清醒。”
女人沒說話,安靜地躺在床上。
隔著黑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從對方的呼吸聲中判斷她在哪裡。
“離婚協議書我會儘快讓萬和弄出來的。”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門邊。
不知鼓弄了什麼,門鎖“哢嚓”一聲彈開,男人輕輕走了出去。
黑暗是最好的保護色,誰都看不見誰的眼淚,沒了動作和聲音,隻剩下滾燙的眼淚在黑暗中深深淺淺地流。
為什麼現在兩人的距離變得這麼遠了呢?
大概就像是一條橫亙在兩人之間的河流,一開始可能隻是一條小溪,稍微忍一忍就能淌過去,但就像很多條河流一樣,在日積月累和風霜雨雪中慢慢積滿流沙,擴寬河麵,引來更多的流水。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像一條一千零九十五米的寬廣河流,天塹一般橫亙在兩人之間。
隻要伸出腳來,冰冷陰暗的河水就能瞬間將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