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僵持之際,沉寂很久的歌謠又再次響起。
“我哭啊,
問少年你,為何不許我白頭,
你笑啊,
罵年少我,不懂何為愛情,
那顆樹下啊,
少年啊,哭得很傷心,
拋了骨頭,挖了心。”
詭異的歌謠,不帶一絲感情,平淡且無趣,就是這樣的歌詞,聽到最後,顧川他這心裡卻陡然慢了半拍。
聲音從他上方傳來。
伴隨著踏踏踏的腳步聲,一個女人正扶著樓梯緩緩而下。
顧川的第一反應是之前出現過的那個可怕厲鬼,可來鬼的相貌卻讓他頓感疑惑。
她長得不算恐怖,普普通通的臉,頭發齊肩,穿著一身黃裙,白色長靴。
那張臉煞白,毫無血色。
唯一的特點就是右臉上有一塊很明顯的紅色胎記,她眼珠兒很白,眉毛,嘴唇也是,白的不像話,的確是死人的相貌。
她唱的歌不是從她嗓子中發出,而是從腹部,她的嘴從始至終就沒有張開過。
白毛鬼!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靈光一閃,隨即牙齒打顫,不會吧,這可是惡鬼經上排行第九的厲鬼,倒不是因為她排名多高,而是這鬼,是挖心掏骨,喜吃活人心為樂。
他後退,下意識的捂住心臟位置。
這家夥可喜歡出其不意,以手掏心。
待他仔細看後,他又發覺不像,書上畫的白毛鬼,那是一隻全身長滿白毛的人身,心口的位置是空蕩蕩的一個巨洞,麵前這個像,但又不像,相似程度大概隻有七八分。
雖說對惡鬼經他早已研究透徹,但畢竟鬼界鬼物眾多,他又怎能看全,很多鬼隻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差彆,就衍生出許多種不同的叫法。
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鬼,小心總是對的。
白毛女鬼停住了歌謠,白色的眼仁朝著走廊天花板上的人頭看去。
“呀——”
她突然張開嘴,天花板上的人頭,它的周圍漂浮的黑氣全都進了白毛的嘴裡,一絲不剩。
人頭鬼滋滋兩聲,連根拔起,隨著黑煙緩緩落地,下半身全是向下奔湧的黑氣,但聚而不散,算作它的身體,衝著白毛鬼就是一掌,掌風中是無數冤魂的怨氣。
“哇啊啊啊!”,人頭鬼嘴巴大張,口中迸發出的黑氣全都融進風中,吼叫著朝白毛鬼而來。
好大的口氣!
顧川這輩子哪見過這場麵,兩隻鬼竟然在打架?
他趕緊爬下,該慫得慫,還是先搞清楚狀況再說。
不過就目前而言,這眼前發生的事簡直聞所未聞……聞所未聞!
泥馬的這走向不對吧,他暗自在心頭非議,現在不該強強聯手,把自己乾掉的場麵嗎?看這架勢,不拚個你死我活,是不會罷休的。
他倒是記得,鬼界的鬼物都有地界意識,但這種情況明顯不屬於兩隻鬼中的其中一個鬼闖入另一個鬼的領地攻擊範疇,倒像是本來就存在,為了爭奪地界而引發的新王更替。
一黑一白之間的較量,也不知道圖個啥。
顧川一時有點搞不懂,到了現在,他甚至還微微有點慶幸,慶幸這倆貨都不管自己。
打吧,打吧,最好弄個兩敗俱傷。
顧川看好戲的心思剛出來,兩鬼之間的爭鬥卻波及到了自己這方。
白的吸,黑的放,看似是白的拔得頭籌,隨著人頭鬼的源源不斷的黑氣,就像是開閘的水龍頭,止不住的噴湧出來, 白毛鬼明顯就受不住,煞白的臉兒上多了幾道黑色的裂紋。
裂紋正隨著越來越多的黑氣聚攏而全身擴散,殃及到了眼珠子。
這場爭鬥維持不多時,勝負一眼就能看明白。
顧川爬起來,波及到他的那些邪氣正往他的五臟六腑侵入,腦海中存滿雜念,他試圖晃頭,想趕跑那些奇怪想法,但很快又意識到這是個愚蠢行為。
脖子上懸掛的吊墜發出微弱的紅色光芒,他眼神困頓,覆手握了上去。
“你該去死。”
“你怎麼不去死啊!”
“我愛你,一直如此。”
“阻止它,我快要控製不住了。”
刹那間腦子裡閃過無數碎片,這些畫麵拚湊出一段記憶,來自同一個人的口中,這是一段被他遺忘在內心深處的記憶,一個滄桑的男人握住他幼小的肩膀對他如此說道,眼神厲得可怕。
顧川猛然睜開眼,驚魂未定,回過神,他快速低頭看向蛇玉墜子,紅光淡去,一絲絲來自他體內的黑氣也隨著紅光而消散。
顧川感覺整個人在這時清醒不少,像是在回憶什麼,他陷入沉思。
很快,他又扭頭看向人頭鬼的方向。
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