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龔雪瞪他,這家夥疼人的時候是真疼人,氣人的時候也是真氣人。
“喲,一家兩口說悄悄話呢?”
李文化端著飯盒也上來了,笑道:“今天大家對夥食都很滿意啊,你怎麼弄的?”
“把老外的肉食勻過來點唄,反正他們也吃不完。”
“還是你膽子大,但效果立竿見影,上影廠那幫人已經口稱陳青天了!殊不知啊,等他們跟我們去香港,那才叫震驚一百年呢!”
李文化拿起綠豆湯,美美的喝了一口,上海正熱的時候,簡直全身舒爽。
陳奇搖頭,老李你墮落了啊,你以前不這樣的。
吃著吃著,李文化想起一事,道:“劇組經費可不多了,第二筆資金什麼打過來?”
“還能撐多久?”
“一個月吧!”
“嗯,我去催一催!”
陳奇也有點擔憂,丁橋拍胸脯保證了,也不知能給撥多少錢?
………………
“好了麼?”
“好了!”
“千萬綁好了,你掉下去可是真掉下去!”
飛機艙門口,張藝某用一
根繩子把自己和攝影機牢牢綁在了上麵,尚未起飛,他卻已經感覺有一股風在嗖嗖的吹,吹的口乾舌燥,頭暈眼脹。
“我掉下去就算了,攝影機掉下去,我可賠不起!”
“你飛吧!”
“就佩服你們這幫玩藝術的!坐好了啊!”
飛行員顯然見多識廣,喊了一嗓子,飛機開始滑動,滑了一小段,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猛地一提,張藝某隻覺騰的一下子,身子就起來了。
飛機在天上繞了一圈,奔集中營而去。
“準備了啊!”
“……”
張藝某沒吭聲,緊緊抿著嘴唇,麵容堅毅,頓時有了點兵馬俑的厚重感。
雖然是低空飛行,那風也跟刮刀子一樣,耳朵聽聲音很模糊,隻有獵獵作響,中午吃的肉也似在往上翻湧——他造了好幾個大饅頭,還把饅頭掰開夾肉吃,帶著油湯,甭提多香了!
而他大半個身子探出去,完全放棄支撐,把性命交給了那根繩子。
眼瞅著下麵就是集中營。
他上午已經練了好幾次,連忙對準鏡頭,手穩的可怕。
鏡頭掠過四四方方的圍牆,塔樓,裡麵的大空地,有一個砌了大半的十字圖案,一幫老外抬頭望著飛機歡欣鼓舞,戰爭勝利了……
這其實很短的2-3秒鐘,刷的就過去了。
張藝某還在拍,有些愣神,直到飛行員喊:“同誌!同誌,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拍的怎麼樣,不行咱們再來一圈?”
“來一圈行麼?”
“首長吩咐過,沒問題!”
於是又飛了一遍。
等他下來,腳有點軟,頭也暈乎乎的,陳奇第一個迎過去,先問安危:“怎麼樣,身體怎麼樣?”
“沒關係,好著呢!”
“你剛才在上頭飛,那派頭跟高倉健似的,絕對差不了!”
陳奇一通猛誇。
張藝某看著他,還有張俊釗他們,一種在學校從未有過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油然而生,因為他知道自己剛才的鏡頭真的特彆好,那些外景也拍的特彆好……
最後目光又落在陳奇身上,腦袋裡蹦出來張俊釗念過的一句詩:
“為報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年頭年輕人很簡單,給吃飽飯,吃飽了有勁,有勁給機會乾活,乾好了有獎勵,人人都給你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