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卿一宿沒睡好。
在又碎又亂的夢裡,她不知身在何處。
起初,她站在護城河的畫舫裡,親眼見著一抹褐色人影將楚安瀾推進水裡。
接著,落水的人卻變成了她。
冰涼的水,仿佛長了鐵手一般,拚命地拉扯著她向下沉。
她掙紮著,卻隻能看著頭頂的光越來越稀薄,水麵離她越來越遠,最後被迫陷入淤泥……
淤泥猶如漩渦,凝成萬棠苑的高牆。
她光著腳,站在紅梅樹下。
一抹小小的粉色人影哭著朝她跑過來:“娘,您這陣子都去哪裡了?我到處都找不到您……”
接著,一抹鬆柏般的清雋人影挾著風雪而來:“夫人。”
夫人?
葉宛卿猛地反應過來,她回到了定遠將軍府,回到了萬棠苑。
粉衣小人兒,是她與陸繼廉的幼女,陸青漪。
喚她夫人的男子,正是陸繼廉。
陸繼廉……
葉宛卿拚命想逃,卻根本動不了,眼看著兩人離她越來越近。
三十萬兵權在手的陸繼廉,人到中年卻半點都不顯老,眉眼冷清地瞧著她:“夫人,逃什麼?夫人生來便是要予我做妻,與我生兒育女的。”
不是的!
她生來,是為了做她自己的!
葉宛卿拚命搖頭。
然而,她半點都動彈不得。
她急得淚如雨下。
突然,手腕被人用力抓住。
入眼處,是一抹火紅。
那人抓著她,一字一句地對陸繼廉道:“你說錯了,她是葉宛卿,不是誰的妻,也不是誰的母親。她生來,是為了她自己而活的!”
葉宛卿抬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楚安瀾……”
少年單薄且不算寬大的手掌,拽著她遠離陸繼廉,遠離萬棠苑的高牆,從深陷的泥濘裡,把她帶出水麵。
水麵上,群鴨嬉戲,楊柳依依。
……
葉宛卿猛地睜眼。
櫻香聽見動靜,推門而入:“小姐,您不再多睡會兒?”
葉宛卿躺在床上,茫然地盯著帳頂。
櫻香又喚了她一聲。
乾啞的聲音,從床帳裡傳來:“楚安瀾……”
櫻香以為她在問世子的病情如何了,連忙回道:“天剛亮,夫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