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一盞昏暗的油燈在晨風中輕晃,茶桌上,小泥爐上的茶水還有餘溫。
入座後,陸繼廉將燭火點燃。
燭光一照,瞥見葉宛卿手腕紅了一大片,他神色怔了怔:“抱歉,我給你去拿藥……”
葉宛卿看了他一眼,將手垂於寬大的衣袖下,坐在陸繼廉對麵:“不必了。回去後,我會自己上藥。”
陸繼廉抿著唇,將爐子裡的灰撥開,露出燒得通紅的炭火,添了新炭進去,又將茶壺清洗過,換上新水烹煮。
等著水沸的時間,他撥著茶葉,緩聲道:“我總覺得,曾同你做過這樣的事。”
錯覺。
前世,他從未做過這些。
烹茶的那個人,從來都是她,他頂多會淡淡地評價一句:“夫人茶煮得很好。”
又或者:“茶性寒涼,夫人少喝些,於身體不利。”
他為何不喜她多喝茶呢?
因為,她隻有將身子養好了,才能為他和陸家生出康健且優秀的繼承人……
多諷刺啊?
世家貴女,哪個不喝茶?
茶藝,是她們自小就必須習會的。
京中名門世家的女眷們,每年至少也會辦一次茶宴,邀各家夫人小姐共同烹茶品茗。
婚後,她甚少出過這種宴會。
……
一杯茶,被推到葉宛卿麵前。
葉宛卿沒接。
陸繼廉看了她一眼,將茶杯推到了她手邊:“去年國子監那日,郡主離開之後,太子殿下問我,郡主是否對我有誤解。當時,我並未放在心上。
那時的我,並未想過,我會於婚事上敗給一個一事無成、貓憎狗嫌的紈絝。我以為,我什麼都無需做,隻要站在那裡,郡主便會毫無懸念地選我。”
葉宛卿沉默。
陸繼廉看著她:“我想了許久都想不通,郡主為何每次一見我便心生抵觸。國學院那次,應是郡主及笄之後與我的第一麵才對。
半年了,我仍舊難以想通。直到近來半月,我頻繁地做一場夢。”
夢?
葉宛卿心下微沉:“什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