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著白眼蔫噠噠的樣子有些可憐,薑姮同情又莫名有些想笑,忍了忍,轉頭朝他的傷處看去。
“腫起來了,應該是剛才滾下來的時候撞到了石頭。”她說著比劃了一下雙手,“殿下試著動一動,看看有沒有傷到筋骨。”
陸季遲忍痛照做,末了喘氣道:“能動,應該沒傷到筋骨。”
薑姮鬆了口氣:“可還有其他地方受傷?”
“行了彆管我了,我一大老爺們,沒那麼脆弱。倒是你,這撞到腦袋可不是小事,趕緊說說,頭暈不暈?有沒有想吐?”
薑姮一頓,搖頭:“不暈,不想吐,也沒有覺得疼。”
“沒覺得疼?”陸季遲頓時就納悶了,“可你都流血了!”
右耳後麵確實有濕熱的感覺,薑姮抬手摸了一下,摸到了少量血跡,但沒有摸到傷口。
“怎麼樣?疼嗎?”
薑姮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沒說話。
陸季遲頓時就擔心了,這丫頭不會是摔傻了吧?
“你……”
“這血不是我的,”薑姮忍下嘴角的抽搐,指指他的腦袋說,“是殿下的。”
抬手一摸摸到了滿頭發粘稠的陸季遲:“……?!”
***
陸季遲渾身都疼得厲害,完全沒發現自己腦袋也受了傷,好在隻是擦傷不是撞傷,薑姮用帕子幫他包紮了一下,那血就慢慢止住了。
摸了摸頭上的帕子,陸季遲後怕又鬱悶,這簡直就是飛來橫禍啊,早知道……
算了,早知道他也做不到見死不救,隻是肯定不會再讓薑姮跟過來了。
好心救人卻被糊了一臉“賤人”,潑了一身臟水,還一路滾下山差點摔成肉餅,陸季遲想想都替薑姮覺得生氣,又見她手背上一片刺目的擦痕,頓時就愧疚道:“今天的事情我會如實稟告皇兄,叫他還你一個公道。另外,那丫頭驕縱任性,聽不進勸,既然已經認定了秦錚喜歡你,以後見到你隻怕還會無禮撒潑,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顧忌她的身份忍讓她,皇兄皇嫂都是明理之人,不會任由她作天作地的。或者你跟我說也行,我肯定幫你。”
心頭又是一跳,薑姮微微一頓,不動聲色地將之壓下,這才看了他一眼笑說:“那便多謝殿下了。”
她也沒故意裝大度說自己不介意什麼的,陸季遲頓時就笑了:“行了,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遇到這破事兒,說起來我也該負一半責任的。幸好你隻是擦破了點皮,沒受什麼重傷,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家人交代。”
想起他方才奮不顧身撲過來拉住她,又緊緊將她護在懷中的場景,薑姮有一瞬恍神,但很快就搖頭道:“我自己要跟來的,又不是殿下逼我,何況若不是殿下護著,我也不會隻受這麼一點兒輕傷。”
“行吧,那咱們算是扯平了。”陸季遲擺手,見四周安安靜靜的隻有鳥叫聲,不由嘖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們。”
薑姮回神,想說什麼,不遠處隱隱傳來眾人的呼喊,她抬頭笑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陸季遲頓時就滿意了,想了想,吩咐她說:“一會兒他們要是問起,我會說是你先發現九丫頭出事,我則是半道加入的,你也記一下,彆到時候說漏了嘴。”
大家都去打獵了,他們倆卻孤男寡女地待在一塊兒,不管起因是偶遇還是什麼,傳出去對她都不會是好事——這世上從來不缺心思齷齪,心懷惡意之人,陸季遲覺得還是小心點得好,畢竟她已經定親了,該避的嫌不能不避。
薑姮明白他的意思,感激一笑,點頭謝過。
“阿姮!”
沒過一會兒,駱茹就帶著一群人匆匆趕到了,她手裡還拎著氣喘籲籲的駱庭,正一臉虛弱地擦著汗,顯然是被這頓狂奔給累壞了。
“姮妹妹,你……你沒事吧?”
薑姮沒有再看陸季遲,微笑著朝他走了過去:“我沒事,叫你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駱庭先是鬆了口氣,可隨即不知想起了什麼,心裡忽然湧出一陣失望。
怎麼就沒事呢,如果她有事……
不!他這麼能這樣想!她是無辜的!
心下猛地一個激靈,駱庭臉色發白,飛快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薑姮。
一瞬間湧起的心虛與愧疚叫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用力閉上眼,蓋住了眼底的掙紮與煎熬。
怎麼辦……
他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