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如其來的飛腳踹中時, 林笙正看著薑姮的背影想事情。
幾天前他娘從榮國公府回來之後,就一改之前急切的態度,不再逼著他去親近這位五姑娘了,還沉著臉表示這件事從此不必再提。
這位五姑娘幾年前曾意外幫過他娘, 他娘因此對她印象極好,這突然間態度變化這麼大,林笙自然覺得好奇, 便多問了幾句。
誠意伯夫人也沒瞞著兒子, 很快就把在榮國公府裡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都是出生在世家,見慣了各種齷齪的人, 林笙一聽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誠意伯夫人愛子心切, 當時沒想那麼多, 等聽了林笙的分析之後才明白自己是一葉障目, 被人利用了。
她生氣極了, 也有些愧疚, 隻是這件事關係到兒子的終身幸福, 她不敢大意, 便要派人再去詳查查薑姮。
林笙攔下了她。
既是他的妻子, 自該他親自去相看。
不提誠意伯夫人見此心裡是怎麼想的, 隻說林笙,這幾天他一直在關注榮國公府, 準確地來說是薑姮的動向, 也已經差不多了解了薑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聰明美麗,溫婉大方, 最難能可貴的是,有手段也有底線。
林笙思考了一番之後覺得,這樣的姑娘還挺適合自己的。
所以聽說她終於出門了之後,他便認真收拾了一下自己,跟著出了門,準備跟她來個偶遇什麼的,正式地認識一下。
結果……
什麼都還沒乾,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人一腳踢趴下在地什麼的,林笙:“??!!”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而薑姮也看著地上滿臉血的林笙驚呆了。
這……什麼情況?
“剛才在那邊路口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我們,所以才故意繞到這邊小巷子裡來,果然這家夥就按捺不住,露出馬腳了。”隻有駱茹是淡定的,她飛快地把薑姮往身後護了護,又冷笑著卷起袖子,這才走上前拽起林笙質問道,“老實交代,乾什麼的,為什麼要偷偷跟蹤我們?!”
這樣的場景……向來都是萬人迷的林世子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他嘴角抽搐地看著眼前這一臉凶相的姑娘,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終於擠出了幾個字:“你……不認識我?”
京城權貴世家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永安侯府與誠意伯府沒有太多交集,駱茹又是個對男色沒有興趣的,因此雖然遠遠見過林笙幾次,卻並沒有留下什麼印象,隻是覺得眼下這人做事偷偷摸摸的十分猥瑣,白瞎了一副好皮囊。林笙這話叫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的一下就樂了:“這話說的,好像你是什麼天下無人不知的大名人似的。小子,你怕不是有自戀病吧?”
薑姮回神,看看鼻間掛著兩道血痕,再沒了平日高冷出塵的青年,再看看自家滿臉嘲諷的小姐妹,忍了忍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林笙:“……”
“世子沒事吧?”他臉色不大好,薑姮忍下笑,抱歉地說,“阿茹不常出門,因此不認識世子,世子彆怪她。”
“世子?”正準備大刑伺候這猥瑣男的駱茹頓時一愣,“什麼世子?”
薑姮輕咳一聲:“阿茹,這位是誠意伯府的世子。”
誠意伯世子?那個京中有名的美男子?駱茹頓時就呆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世子又怎麼樣,但凡是對你不懷好意的人,不管是誰我都會照打不誤。”
“……”這是林笙第一次遇見完全不把自己的容貌身份放在眼裡的人,他心中驚奇又新鮮,竟沒有多麼生氣,隻捂著酸痛的鼻子站起身,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釋道,“姑娘誤會了,在下隻是恰好路過而已,方才跟蹤你們的另有其人。”
這話是真的,大街上不好說話,他本來沒打算那麼早出現的,是聽手下說似乎有人在跟蹤薑姮,這才趕了過來,隻是那人十分謹慎,一看見他的人就溜了,並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哦,那還真是巧。”駱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顯然並不相信。
林笙無奈,剛想再說什麼,就覺得鼻子一熱,又一股熱流奔湧而出。
“……”
薑姮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從駱茹袖子裡摸出一條素淨的帕子,上前兩步遞給他:“世子還是先仰頭止一止這血吧。”
她自己也帶了帕子,隻是上頭繡了她的名字,不好送給陌生男子。不像駱茹,知道自己是個丟三落四的性子,隨身攜帶的帕子從來都是最普通的樣式,不怕被人認出來。
“不必……”視線掃過一臉不樂意的駱茹,生性潔癖的林世子微微一頓,不知怎麼就咽下了剩下的“我自己也有”這幾個字,點頭接了過來,“多謝。”
駱茹倒不在意一條帕子,隻是對這人印象不好,而且方才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呢,她輕哼了一聲,想說什麼,薑姮突然又指了指林笙的側臉:“這裡也有。”
林笙擦了擦,沒擦乾淨,薑姮忍著笑,又抬手示意了一下:“左邊,還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