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辭一張慘白的小臉頓時漲紅, 聲音虛弱而羞恥地掙紮道:“父親快放我下來,我已經是大人了!”
中年男人——薑姮姐弟的父親,榮國公府的三爺薑林深一聽這話,哈哈大笑:“十二三歲的小屁孩, 毛都還沒長齊呢,就敢說自己是大人了!”
說罷又壞心眼兒地顛了兒子兩下,這才心滿意足地把他放了下來。
薑辭:“……”
到底年紀還小, 小少年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這才喘著氣靠到了一旁的朱紅大門上。
她爹雖然常年不著調,不過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 因此薑姮倒也不擔心弟弟會出什麼事, 隻有些好笑地看了薑林深一眼, 隨即有些不解地問:“爹爹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往年薑林深都隻有在過年或者其他重大日子裡才會回京, 且每次回京前都會先寫信告知家人。怎麼這次卻一聲不吭就回來了?
本來還在笑的薑林深一聽這話, 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重重冷哼了一聲道:“我閨女被人坑得小命都快丟了, 我這個做爹的能不回來看看麼!”
薑姮一愣, 很很快就明白自家老爹是知道了之前唐均等人謀算自己的事情。可這件事她並未寫信告知於他, 他是怎麼知道的?
老太太?不可能, 她也是幫凶之一,怕都來不及呢。
繼母楊氏?也不可能, 這種有可能影響到她在她爹心中地位的事情, 她隻會瞞下來,不會說出去。
那麼……
“不是我。”
見姐姐朝自己看來, 薑辭飛快地搖了搖頭。他爹常年不靠譜,還不如他有用呢。
“行了你彆看他了,是晉王給我寫的信。”薑三爺說完嘖了一聲,有些納悶地看向女兒,“你怎麼和那個不安分的小兔崽子扯到一起去了?而且我瞧那信上寫的,怎麼感覺他好像對你有意思似的?”
薑姮一愣,還沒說話,又聽她爹不滿地嘟囔道,“我跟你說那小子不是個好的,你離他遠點兒,千萬彆被他給帶溝裡去了,知道不!”
薑姮:“……”
她想說爹你提醒得晚了,我已經在溝裡了,身後馬車裡的陸季遲突然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巨響的噴嚏。
聽到動靜下意識轉過頭的薑三爺:“嚇!這誰啊?”
緊張到鼻子發癢,忍了半天沒忍住,終究還是暴露了自己的晉王殿下:“……哈哈,那,那個,伯父你好,我是陸季遲。”
陸季遲……
陸季……
呔!那不就是晉王那小兔崽子的名諱麼?!!
***
賜婚的旨意剛下沒幾天,薑林深還不知情,因此發現陸季遲就是那個寫信跟他告狀,說他女兒快被人欺負死了的狼崽子晉王之後,他的眼神頓時就危險了。
到底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人,被他這麼一盯,陸季遲頓時就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口更疼了。再加上……
這可是薑姮她爹啊!
親爹!
不摻假的!
猝不及防見到了未來嶽父,少年這會兒整個人都是懵逼的,渾身地僵硬地杵在那,連眼睛都不知道該怎麼轉了。尤其這未來嶽父還突然給自己行了禮,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參見晉王殿下”,他就更蛋疼了。
媽耶第一次見未來嶽父要怎麼表現才不會被嫌棄?!
在線等!急急急!!!
“殿下?”見他一臉呆滯,半天沒說話,魏一刀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陸季遲這才猛然回神,抖著臉皮乾巴巴地笑了一下:“請起,嶽父快快請起!”
“嶽……”薑林深呆了一下,“你叫我什麼?”
腦子裡想著未來嶽父,因此下意識跟著叫了出來的陸季遲:“……”
好想指著他身後說一句“看,飛機”啊!
“爹,那日遇險是晉王殿下救了我,陛下因此下旨賜婚,將我許配給了晉王殿下,如今我與殿下已是未婚夫妻了。”
薑姮笑眯眯的一句話,讓陸季遲猛地鬆了口氣,也讓薑林深整個人都炸了:“你說什麼?!!”
“好了,先進屋吧。方才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刺客,殿下為了保護我和阿辭受傷了,咱們先讓他回去休息,改日再找時間好好敘一敘吧?”
薑姮說完就給了陸季遲一個“你先走,這邊我來搞定”的眼神。
陸季遲已經回過神,聞言猶豫了一下,想著這會兒確實不是個刷未來嶽父好感的好時機,便點點頭,忍著身上的疼痛站起身,衝還沒回神的薑林深行了個禮,然後麻溜地溜了溜了。
看出了他的緊張與不知所措,薑姮眼中閃過笑意,又想起他竟不聲不響地將她父親叫了回來,她微微一頓,心裡忽然就像是被軟軟的棉花塞滿了。
英國公夫人便罷了,老太太卻是她的祖母,是她父親的生身母親,她就是心裡再不快,也不可能跟父親告狀,求他給自己做主——當然她也不需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