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
“三王子。”
昏黃的火光下, 心懷各異的兩人彼此見了禮,落座,開始新一輪的交鋒。
“本王的提議,不知道三王子考慮得怎麼樣了?”陸季遲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給宇文競倒了一杯茶。
宇文競謝過,低頭喝了一口,這才道:“五十車兵器換五座城池, 這樣穩賺不賠的買賣, 在下好像沒有理由拒絕。”
陸季遲並不意外,神色滿意地笑了一下說:“三王子是聰明人。”
“能在貴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鑽出這麼多空子, 晉王殿下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宇文競也跟著笑了起來, 湛藍色的眼睛在搖晃的燈火中忽明忽暗, 好看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
“好說好說。”
兩人互相吹噓了幾句, 宇文競這才又道:“不知道晉王殿下具體打算怎麼做?”
陸季遲不知道宇文競這是準備給自己挖坑了, 笑眯眯地抬起眼睛說:“三王子眼下的處境比我艱難, 不如三王子先說說你的打算?”
宇文競一愣。
這話的意思……莫非他已經知道宇文銘控製住北夏朝堂的事情了?!
可這怎麼可能!連他都才剛剛收到消息!
“三王子?”
雖然宇文競一瞬驚疑後就恢複了正常, 但陸季遲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他, 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秦錚沒有說錯, 北夏朝堂果然出事了。
他心裡有了數, 說話語氣就更加篤定了幾分,“本王是誠心想與三王子合作的, 三王子若有什麼顧慮, 大可說出來。”
宇文競心裡飛快地轉了轉,知道自己必須要改變策略了——不管陸季遲的消息是怎麼來的, 他顯然已經知道北夏生變的事情,這個時候要是選擇否認,陸季遲馬上就會知道他不是誠心想跟他合作,他的賣隊友計劃也會徹底功虧一簣。
“晉王殿下果然消息靈通,非常人所能及。”思索半晌後,宇文競終於開了口,“父王病重,宇文銘趁機掌控朝堂的事情我也是早上才聽說的,卻不想殿下竟也這麼快就收到了消息。”
陸季遲心說不不不,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詐你的,麵上卻隻學著昭寧帝的樣子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過獎,過獎。”
知道他肯定不會把自己的消息來源告訴自己,宇文競也沒有多問,說完這話後頓了頓,心裡有了主意。
“若是沒有發生這件事,在下倒不介意先助晉王殿下登上皇位,畢竟打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算有晉王殿下相助,拿下那五座城池也需要時間。可如今……”宇文競歎了口氣,“情勢危急,我等不了那麼長時間了,所以,我想與晉王殿下換個合作條件。”
“換個合作條件?”陸季遲眼睛微動,“三王子請說。”
“晉王殿下也知道,在下此行是為和談而來,隻是因為種種原因,和談之事一直未能順利進行。如今宇文銘已經成功把控我國朝堂,若我不能帶著和談成功的好消息回去,他必定會以此為借口問罪於我。到時我的處境便會比如今更加不堪……”宇文競說著搖了一下頭,而後才正色道,“是以我想請晉王殿下助我儘快地完成和談。”
陸季遲:“……你等等,你說你想讓我幫你乾什麼?”
他的表情有點呆滯,眼神看起來也有點怪異,宇文競有些不解,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陸季遲半天沒說話,許久方才嘴角微微一抽,“據我所知,我國一直很有誠意地想與貴國和談,就算本王什麼都不做,他們也不會為難你。三王子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明明是他們不想和談,天天在那裡又是猶豫又是試探的搞事情,所以便宜哥哥才會派他過來當臥底,可是現在,宇文競竟然一副“我特彆想好好和談,可是你們大周不肯配合”的委屈樣兒?
什麼鬼!
宇文競突然提起這事兒,是隨機應變,也是想借此機會試探一下陸季遲,看看昭寧帝或者說大周對和談之事的真實態度——之前他不敢試探,是因為他不確定陸季遲是不是也在打煉鐵術的主意,怕打草驚蛇。如今既然已經確定陸季遲想要的隻是五十車兵器成品,這層顧慮自然也就可以打消了。
而陸季遲的反應也讓他放了不少心。
“實不相瞞,在下之前確實對和談之事有所顧慮,因為有人告訴我貴國皇帝答應和談隻是幌子,他的真實所圖是我北夏至寶。我一直不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假,所以才……”
“所以才故意拖延和談進程,又對我朝多方試探?”
“是。”
萬萬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陸季遲:“……”
“晉王殿下?”看著眼前少年不停抽動的嘴角,宇文競有點納悶,這是怎麼了?
他這麼多天的辛苦奔波,居然隻是因為一個不知道真假的破消息!
陸季遲簡直要醉了,下意識就道:“既然這麼看重這次的和談,你為什麼不直接跟皇兄說出心中疑慮?”
宇文競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換做殿下,殿下會選擇這種很有可能打草驚蛇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