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魯伯特都還能記得那個女人瀕死的哀鳴,如同那些被宰的羔羊。
那件事神不知鬼不覺,但是沒過幾年,開始嚴重酗酒的父親就重病死了。
而他成了沉默的屠夫魯伯特。
他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宰殺一頭黑山羊。
這是鎮子上一個混子在路上撿到的,雖然來曆不明,但是魯伯特隻管宰殺分割,不管來路。
喝了幾罐瓶酒的魯伯特倒在沙發上,在半醉半醒之間,仿佛聽到有人在喊他。
“魯伯特、魯伯特……”
魯伯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似醒非醒的仿佛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就在身前。
“父親……”魯伯特喃喃道,他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來,我的兒子。跟我來……”
“父親”向他招了招手,轉身走在前麵。
魯伯特跟著父親出了門,在陰沉的天空下蹣跚前行。
路上魯伯特幾次嘗試,終於開口:“父親,是我害死你了。我很抱歉。”
“父親”回頭露出了一個笑容,“並非如此,我的孩子。我並非是因為殺人而酗酒,實際上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人和牲畜又有什麼區彆呢?你這麼多年殺了那麼多牲畜,會有愧疚嗎?”
魯伯特沉默了,“父親”繼續在前麵帶路。
他走出了鎮子,走過了河穀,來到了河邊樹林前一座廢舊的二層木屋。
“進來,進來我的好兒子。你將是我的驕傲,一直都是。彆抗拒自己,彆抗拒自己……”
“父親”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內。魯伯特趕緊追了進去,但是屋裡沒有父親,卻有很多照片掛在牆上。
“嘿,魯伯特真是頭肮臟的豬玀。他一接近我就能聞到那令人作嘔的味道。”說話的是照片中的一個青年,他是鎮子上的麵包師,平時對魯伯特總是麵帶微笑。
“哈,我上次去他那裡買肉,特意給了一張假鈔!他肯定發現不了!”另一個青年說,就是那個送來黑山羊的混子青年。
“該死的,他的父親就是狗屎,他更是個廢物。我當初還上過他媽呢!那可是個好婊子,哈哈哈!”說話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瘸腿老漢,他是鎮上的理發師。
“這種滿手血腥的人,就算是上帝也不會收容他。等待他的隻有地獄!”教堂的神父說。
“哈哈,我就算是嫁給一個流浪漢,也絕不靠近魯伯特一步。他讓我作嘔!”一個肥胖的女人說道。
“有一次他和一個外來的妓女鬼混,事後那妓女跟我說她差點就吐了出來。”酒吧的女服務員。
“我故意扣了他的一批肉好幾天,後來肉都臭了!哈哈哈……”鎮上的警長。
魯伯特置身於房屋之中,身後的門已經消失不見了,四周的牆上都掛著大大小小的照片,從小孩到老人,無數的人圍繞著他,在咒罵羞辱他。
“不!這不是真的!我沒有找妓女鬼混,我沒有收到假鈔,我、我……”
“你的身上有難聞的氣味不是嗎?沒有一個女人願意接近你不是嗎?你的手上沾滿了血腥不是嗎?你還殺過人,不是嗎?”
一個尖銳帶著點滑稽腔調的聲音響起來了。
魯伯特啞口無言,他的瞳孔開始放大,嘴張的大大的,口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是的……我是個罪人。”
“那麼,來贖罪吧?過來,到這裡來。”
聲音指引著魯伯特,他打開了一扇門,沿著向下的樓梯走呀走呀。最後來到了一個巨大空曠又到處都是雜物垃圾的地方。
這裡的空間很大,頭頂好似有幾十米高一樣,一個巨大的枯萎老樹將枝丫覆蓋在頭頂,枝條上垂著一具具屍體。
魯伯特跌跌撞撞,如同傀儡一樣爬上了雜物的山坡,在一個木頭櫃子前站定。
一具穿著腐朽破爛牧師袍的枯骨跪在木櫃前,骨頭都已經酥脆了。
“打開它,帶上我!”那個聲音說。
魯伯特伸手打開了櫃子,那櫃子上貼著的一張聖經天使圖畫化為灰燼。那具枯骨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櫃子裡是一團漆黑的煙霧,它彙聚一團,最後變成了一張小醜麵具。
魯伯特的瞳孔擴張占據了整個眼球,他的雙眼已經變成了全黑。
他拿起小醜麵具,扣在了自己臉上。
一瞬間,麵具下的血肉消融,血水從麵具下滾落。
而身寬體胖的小醜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