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陳映澄搖頭,收回自己不禮貌的目光。
很難想象,這樣容易害羞的姑娘,要怎麼和她大哥那種脾氣差、說話直、不會體貼人的鋼鐵直男相處。
“你要回家嗎?”陳映澄問她。
高春至眼神閃爍,怯聲道:“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他們家收了冷家的錢,今日她爹又被冷成光打了一頓,估計不敢讓她回去。
陳映澄:“那你就在這裡住著吧,反正這裡空房多。”
“不、不必了,我身上還有些餘錢,可以在外找地方住。”
“沒事,就當是陪我讀書,你不是還要考永同書院嗎?”
“我不考了。”她道。
陳映澄一驚,“你不想讀書了?”
“不。”高春至輕輕搖頭,“我打算直接考青寶司,最後一次,若是不成,以後便不再讀書了。”
陳映澄哦了一聲,考青寶司也不是必須得是永同書院出身,也沒什麼內定的名額。
但青寶司內多是永同書院出身,書院的老師也有許多青寶司退休的官員,所以許多人便把考永同書院作為進入青寶司的必經之路。
但青寶司多得是出身寒門的能人異士,選拔人才從來不拘泥於一格。
“你能有這樣的想法,很有勇氣。”陳映澄說了些鼓勵的話,順勢讓她在府上住下,“住宿費用就當先欠著,等你考上了,有了俸祿再還我。”
高春至:“可我未必能考上……隻是想試一試。”
陳映澄拍拍她的肩膀,“既然都要試一試了,那就得抱著必須考上的決心。冷家那邊你也不用擔心了,我會
幫你處理。”
“陳小姐,我和你非親非故,你不必為我……”
“沒事,不止為你,換了是旁人我也會幫。”
見她還是猶疑,陳映澄又道:“若是因為錢的問題,就更不用擔心啦,我最不缺的就是錢。退一萬步講,你就算考不上,將來找到其他的活,慢慢還我便是。”
高春至思索片刻,“陳小姐要和我簽賣身契嗎?”
她已經被家裡人賣給了冷家,若是陳映澄幫她擺平那邊,也就相當於債務轉移到了陳映澄的身上。
她和陳映澄雖然隻有兩麵之緣,但早先便聽說過她的名字,畢竟她家中父兄都是青寶司的官員。
在陳映澄身邊打工還債,好過去冷家做妾室。
“這個——”
陳映澄被她這句話給問懵了,轉念一想,讀書人難免心氣高,她願意出手相助,高春至卻未必能心安理得地在她家裡吃白飯。
陳映澄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你給我打個借條吧。”
“好。”
這次她沒再猶豫,一口應承下來。
陳映澄本想寫幾行字意思一下,卻不想高春至洋洋灑灑寫了三大張,將二人之間的借貸關係、債務期限以及償還方式等等都寫得清清楚楚,條理分明,堪比一份勞務合同。
陳映澄看得瞠目結舌:不是,這種人為什麼會考不上永同書院?難道是專業不對口?
她將這份合同折好收起,“以後你便在這裡安心住下。”
高春至點點頭,眉間愁雲卻還未消散,“陳小姐,冷家那邊您怎麼打算?我聽我爹說,是冷大人派人尋到我家中,想讓我嫁給冷少爺。”
“你是說冷相七強搶民女?”
“不敢不敢,這事兒是媒婆與我爹商定的,冷大人位高權重,應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陳映澄想來也是,冷相七最注重他的名聲,自己又是官府的人,自然不會親自吩咐這種事情。
但沒有他的默許,媒婆定然也不敢這樣做。
冷成光和高春至也隻在書局見過麵,那一次他送高春至回家,還借了她書籍。
所以冷相七覺得兩人可以發展?
冷相七還真是年紀大了,都開始亂點鴛鴦譜了。
陳映澄寬慰她
,“這事兒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就好。”
“那就一切聽從小姐安排。”
高春至垂眸,躬身目送她離開。
陳映澄寫了封信,將今日之事告知她爹,以防冷相七知道後來找她算賬。
她有段時間沒見冷相七了,聽到和他有關的消息也都是在書院同學們的閒聊中,以及冷成光身邊換來換去的侍衛和書童,據說都是冷相七挑的人。
那時她還覺得冷成光難伺候,隔三差五地就要換人,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冷相七連他的婚姻大事都要掌握在手中,頻繁更換貼身的侍從,或許並非出自冷成光本意。
難道是因為當年沒能殺了車摯,冷相七現在越來越癲了,對他兒子都這麼過分?
陳映澄坐在院中秋千上,忍不住歎氣。
冷相七作為將陳元覆拉入歧路的罪魁禍首,到底是個不安分的因素,陳映澄真怕他哪日再乾出些驚天動地的壞事來,連累他們陳家。
秋千緩緩晃動了一下,陳映澄扭過頭,發現小雀站在她身後,一隻手抓在繩上。
“小姐見過高姑娘了?”
“嗯。”
陳映澄:“我打算讓她先在家裡住著,準備考試。”
“冷家那邊,小姐怎麼打算?”
“跟我爹說了一聲,冷相七應該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為難我。”
他嗯了一聲,用力推了下秋千,陳映澄羽毛似的飄起來,蕩進月色中。
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秋千晃動的吱呀聲,陳映澄抓著繩子,思緒萬千。
“遇見高姑娘之後,小姐似乎心事重重。”
小雀站在側邊,每次陳映澄經過他的身邊,他便稍稍用力,將她推的更高些。
從他進來到現在,陳映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