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天劍居然認了這樣的人做主人?!
楊柳生眼前閃過一片黑色陰影,若不是有謝通攙扶,怕是會當眾栽倒。
謝通還保持著冷靜,神色一貫的威嚴,向百裡言冬問道:“從劍閣出來的是你?”
百裡言冬點點頭,笑出兩排閃亮的小白牙,“沒錯,是我。”
謝通:“……”
壞了,他也要心梗了。
楊柳生頭疼欲裂,腦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扼住他的呼吸,堵住他的口鼻,耳邊也響起了嗡嗡的鳴聲。
他幾欲暈倒之時,又聽見百裡言冬道:“我,還有我大哥!”
謝通:“你大哥?是誰,他人呢?”
百裡言冬指了指前方:“回家了。”
*
竹林草屋內,車摯在收拾行李。
馬上就是新年了,他不能一直在這裡待下去。
他對他的徒弟寄予厚望,可過去了這麼久,車摯也和其他人一樣,覺得小雀已經死在了劍閣裡。
他去年才剛剛結丹,雖說他的實力早在金丹之上,可那是連元嬰尊者都無法登頂的千鶴山,此去凶多吉少。
車摯從沒想過讓他一次便把勝天劍帶回來,反正劍閣每年都會開放,一次不行便兩次、三次……隻要留著一條命,總歸是有希望的。
若他早知道小雀會這樣一去不複返,打死他都不會說出讓他去千鶴山的話。
如今小雀在劍閣殞身,陳映澄失去了她的丈夫,他失去了兩個徒弟。
陳家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會歸來。
這些年的除夕,他大都在陳家度過,看著自己兩個徒弟一點點長大,從兩個半大的小孩子長成蔥鬱少年,又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相伴此生,琴瑟和鳴。
一眨眼,什麼也沒有了。
草屋裡的東西簡單,一個包袱都用不了,車摯將裡麵的東西拿出來再放進去,放進去再拿出來,重
複數遍,直到手劄被淚水打濕,洇開一片水漬。
視線一片模糊,車摯機械地重複著動作,耳邊依稀響起一聲“師父!”
那語氣歡欣雀躍,引得車摯一愣:不知不覺間他竟如此珍視兩個徒弟,居然都出現了幻覺。
“師父!”
江隨山推門進來,看到滿臉淚水雙眼紅腫的車摯,神色一僵。
車摯抬眸,眨眨眼,視線中多了個熟悉的人影。
江隨山:“……”
車摯:“……”
他退出去,關門,敲門,重新進來:“師父!”
“小雀!”車摯臉上淚水全無,但眼角還紅著,大步邁過來抱住了他,“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我好著呢。”江隨山拍拍他,“師父,您能醒過來太好了!看來他們沒有騙我。”
“誰?誰騙你?”
江隨山笑了笑,“那不重要了,師父,你既然醒了,咱們回青寶城去吧。”
說著,他來到書桌前,抽出紙筆,“我這次在裡麵待了許久,小姐肯定要擔心了,我先寫信告訴她一聲,咱們現在回去,夜裡應該能到青寶城。”
車摯背對他愣在原地,聽著他激動的語氣,眼睛又有些發熱。
“師父,澄澄知道你醒了嗎?你們肯定通過書信了吧。她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這麼長時間沒聯係,她一定很擔心,師父,你有沒有告訴她我一定會出來?她一定很擔心……怎麼辦啊師父,她會不會以為我死了?可我答應過她,一定會安全回來。”
他提筆在紙上寫得飛快,幾乎劃出殘影,寫的字也有些潦草,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在裡麵無法聯係外界,他出了劍閣的結界之後也在第一時間用了傳聲符,可沒能得到陳映澄的回應。
也許是他消失得太久了,澄澄擔心著急,忽略了那道傳音符。
總之他要快點告訴澄澄,他平安無事,馬上就會回去。
江隨山剪短地寫了幾句,便用傳信紙鶴寄了出去,這紙鶴他和陳映澄一人留了一隻,可以準確地找到彼此的位置。
寫完後他再也按捺不住,將桌上車摯的行李打包好,便拉著門口的車摯往外走。
“師父,咱們走吧!師父?”
車摯僵硬地抬眸,道:“小雀啊,咱們……”
“車摯!”
不遠處的小徑中,楊柳生腳下生風似的帶著一行人趕來,將他們出去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看到江隨山,楊柳生的眼角突突直跳:果真是他!
他看向江隨山腰間,卻沒有勝天劍的痕跡。
他將勝天劍藏到哪裡去了?!
楊柳生飛身越過去,“江隨山,你——”
沒等他落到草屋前,江隨山已經拉著車摯禦劍而起,揚起張狂的巨風,吹動竹林沙沙作響。
楊柳生被風沙迷了眼睛,等他睜眼時,兩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
“師父,您醒來多久了?”
“……有一個月了。”
江隨山回頭,衝他露出笑容,“幸好,您醒過來了。您告訴澄澄了嗎?”
車摯欲言又止:“我……”
麵對著這麼一雙飽含期待和喜悅的雙眼,他該怎麼告訴他,澄澄已經不在青寶城了?
察覺到他情緒低落,江隨山道:“師父,我知道您在為了內丹碎了的事情難過,沒事的,我的內丹都能再生,您的也一定可以。”
從前提起他化丹的事情,車摯總是要罵他一頓,今日卻不同尋常地朝他揚了揚唇角,露出一個極為苦澀的笑容。
看來內丹碎裂的事情真的給了師父很大的打擊。
江隨山壓了壓唇角,想說些什麼來安慰車摯,“師父,我將您想要的那把劍帶回來了。”
車摯瞪大了雙眼:“勝天劍?!”
“沒錯!”江隨山將手伸進袖中,取出一個長長的小盒子來。
車摯辨認許久,才認出這是陳映澄之前學刺繡時自己做的針線盒。
隻見他打開盒口,從裡麵抽出一根拇指粗細的銀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