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沒了修為,車摯隻覺得自己的手腕快被他折斷了,他低頭看著江隨山因過於用力而泛白的骨節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伸手在他手背輕拍兩下。
“他們是舉家離開的,應該不會有事。”
“舉家離開?”他忽的笑了下,笑容無比苦澀,“那我呢?我不算是陳家的人了嗎?”
車摯:“或許他們有什麼急事要處理……”
江隨山:“他們是何時離開的?”
“……”
車摯於心不忍,轉過臉去,卻被他抓著肩膀逼問,“師父,你告訴我!他們是什麼離開的?!”
“你冷靜些!傷口要裂開了!”
車摯沒能按住他,眼睜睜看著他腰間的紗布又滲出血跡。
“你若不安靜下來,我就不告訴你了!”他道。
這招果然有用,他停止了動作,老老實實地坐在床上,又渴望又擔憂地看向車摯,“師父,您告訴我吧。”
“四個月前,大概就在你進入劍閣前後。”
“……”
江隨山呆坐著,整個人像是被使了定身術一般,連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
良久,他拿起枕側的信紙,喃喃道:“可是小姐還給我回信,我進劍閣之前,來青寶城之前,她都有給我回信。如果小姐真的離開了,我也可以用紙鶴找到她。”
對啊,他還有紙鶴!
他的眼底又迸發出光彩,立馬掀開被子要下床去找紙筆,車摯卻攔住他,蹙眉歎息。
“來了便進來吧。”
他喊了聲,便有個人影踉踉蹌蹌地闖進來,攜著室外的寒風,哆哆嗦嗦地跪在二人麵前。
“城主大人,姑爺。”
她抬起頭來,是陳映澄身邊的落鳶。
“落鳶?”江隨山語氣有幾分驚喜,“你在這兒,小姐是不是也回來了?!”
“……”
她趴跪下去,雙袖一抖,掉出來十幾份信封來,封皮上都寫著“小雀親啟”四個字。
那是陳映澄的字跡。
江隨山的臉頓時便沉了下去,輕輕推開車摯,赤腳下床,彎腰撿起了那些書信。
“我一切安好,勿念。”
“萬事小心,等你回來。勿念。”
“家中無事,祝平安。勿念。”
勿念、勿念、勿念……
每封信的內容大同小異,結尾處總帶著“勿念”二字,像兩根鋒利的針,深深刺進他的雙眼,刺痛他的心臟。
他的手無力垂下,信紙飄飄然落了滿地。
“小姐何時離開?”
落
鳶腦袋貼在地上,不敢抬頭,“有四個月了。”
“這些信是什麼時候寫的?”
“……小姐離開之前。”
江隨山:“我們傳信的紙鶴,在你那裡。”
“是、是的。”
“小姐走之前,對你說了什麼?”
“小姐她、她讓我,隻要收到信,就挑一封回複給姑爺,一定不能讓姑爺起、起疑心。”
“……”
屋內陷入寂靜,落鳶的膝蓋跪到發疼,她微微抬起頭,見到車摯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回去。
落鳶不敢,又側目看向江隨山,他正彎腰撿著地上的書信,一封又一封,動作呆滯僵硬。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甚至是有些無神渙散的程度,直到他將那些信紙全都撿了起來,規整地疊在一起,低頭靜靜地看著。
一滴晶瑩的淚水在他腮邊劃過,緊接著又是一滴,串聯成一條透明的項鏈,在燭光下閃爍。
落鳶匆忙低下頭去,躬身快步退出了房間,戰戰兢兢地關上房門的刹那,裡麵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她不敢再逗留,快步匆匆離去。
房內,車摯拚了命才拉住江隨山,他早就將江隨山的佩劍收了起來,可他若是想傷害自己,房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會成為利器。
“隨山,你冷靜點!澄澄她離開一定是有原因的!”
“至少咱們能知道她不是遇到了危險,她是有計劃的離開。”
“什麼原因?什麼計劃!”他轉過頭,神色已然崩潰,“是要拋下我離開的計劃嗎!是因為我才離開的嗎?!”
他力氣奇大,車摯現在的凡人之軀根本不能與之匹敵,幾下便被甩了出去。
他輕易便感知到了自己佩劍的所在,不顧外麵寒冽的風,向著車摯的書房衝去。
車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