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又青敞亮地問了,他一樣坦誠回道:“我昨晚剛回來,今天上午才來公司,不過到樓下時想到了景先惦念的人,索性就過來一趟,正好把禮物帶給你,這個——他說過你喜歡。”
池又青掃了眼桌上的伴手禮,是一組異型魔方。
他確實喜歡。
說起來他辦公室桌上撂的就有,架子上擺放的也有,段景先能猜到不難解釋,但祁鶴鳴的善意讓他相當意外。
他靠在沙發裡,翹起腿,腳尖一點一點的,不無思量道:“彆人都是提醒我小叔,說我就不是真改好了,還說他現在對我好不過是打的池家家產的主意,你倒是……跟他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這話祁鶴鳴沒說出口,其他人哪兒知道這裡麵的彎彎繞。
他淡定地笑道:“我隻是相信景先的眼光而已。”
池又青不置可否,“那你信得沒錯。”
祁鶴鳴的目光微深,略一頓,道:“但有一點我還是要提醒一句,如果你沒考慮好,貿貿然招、惹、他,可能會有意料之外的情況。”
嗯?
池又青微一揚眉眼,招惹?這用詞,看出他的想法了?洞察力可以啊。
不過他不算太意外,畢竟自己也沒刻意遮掩,但對方的後半句話他相當疑惑,問道:“什麼叫‘意料之外的情況’?”
祁鶴鳴對此沒多說,十幾分鐘的相處,簡短的一次交流,足夠他對池又青有個初步的認識了,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不遲。
他站起身道:“字麵意思。”
這隻狐狸!池又青算是看出來了,夏嵐說這位副總妥妥是隻長袖善舞、八麵玲瓏的狐狸,這話一點不假,確實有那感覺。
一句話就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跟著起身,目光灼灼,“我確實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啞謎,但有句話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說招惹太含蓄,祁總,我要追他是認真的,是考慮好了的,不是一時興起隨便玩兒玩兒。
“我不管彆人信不信、怎麼看,也不管這條路多不好走,我樂意走。
“他值得。”
祁鶴鳴盯著池又青看了足有半分鐘,最後不由得笑了聲,哎呀,不愧是他好友看上的人,這小朋友很有意思。
他定了定神,心裡安穩不少,“他當然值得,能不能追到就看你的了。”
“當然。”
話說到這兒算是暫時打住,祁鶴鳴道了彆離開。
最近幾個月他是沒見過段景先說的“池又青”,但從好友說的事情裡能覺察到不太對的地方,那不是小輩對叔叔的感情吧?
今天一見果真不是。
但眼下這個情況不見得是壞事,隻要池又青靠譜,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愛人可比親人更親密。
然而。
不管是哪種關係,按照段景先的說法來看,馬上就到分彆的時候了,漫長的等待卻隻有三個月的相逢之期,未免過於殘忍,他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有些話又不好跟傅子彬說,隻能加班加點趕進度,好不容易趕在三個月到期前回來了。
無論池又青現在是什麼想法,他都希望對方的“這個人格”能多留一段時間。
能留多久是多久。
段景先一路走來踩著無儘的黑夜和荊棘,隻有這麼一點暖暖軟軟的慰藉……就彆那麼殘忍地奪走了吧。
起碼要儘可能多地留下些好的回憶。
用以支撐漫漫長路。
下午四點多,池又青難得處理完工作比較早,還惦記著祁鶴鳴說的話,打算去找段景先了,如果遇到那隻狐狸還能問兩句,問不出來什麼也沒關係,跟他小叔的好友多聊聊總沒壞處。
出來寫字樓,過馬路時他在一陣一陣凜冽的風中加快了腳步,他穿越過來快三個月,已經入冬,離年底不遠了。
段景先的生日就在元旦前,要早做準備。
何中旭說對方很多年都沒過生日了,但今年他在,當然可以陪對方一起過,生日啊,一個人過有什麼意思,他明白的。
從小就明白。
因為能夠感同身受,所以他才更想段景先能好好過生日,對方以前沒有的、錯失的,以後他們可以一起補回來。
加倍的。
他腳步輕快地上樓,但一出來電梯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儘管中央空調的暖氣開得很足,可氛圍卻相當冷凝。
他輕車熟路地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出現在視野裡的除了段景先、祁鶴鳴和夏嵐之外,還有三個段氏的高管,表情都不怎麼樣,尤其是那三人,有點戰戰兢兢,縮頭縮腦跟挨老師訓斥的小學生差不多,好乖的三隻大鵪鶉。
這架勢……出岔子了?
段景先此刻的心情已經沉到了穀底,不是因為麻煩本身,而在於造成麻煩的人。
看到池又青時,他稍微壓了下情緒,示意對方稍等。
而祁鶴鳴和夏嵐對視一眼,心裡不約而同鬆了口氣,池又青過來了起碼能哄哄人,今天這事兒算不上難處理,但卻很棘手。
池又青有些疑惑,不過段景先都示意了,他暫且摁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坐在側邊不遠處的沙發上等著。
段景先把目光從池又青身上收回來,再次看向麵前的三位高管,還是沒法不生氣,悶情緒慢慢攀上了頂峰。
他神情冷淡,語氣浸冷,“問題最早出現的時候為什麼知情不報,就因為從中作梗的是段家二少爺?你們瞞報,是相信對方能夠及時彌補的花言巧語,還是相信自己有能力為他的行為兜底?
“我竟然不知道,在段家,二少爺竟然如此有威信了。
“換言之,你們對我的意見已經這麼大,既然如此,明天就召開股東大會如何?董事長和總裁的位置早該給二少爺了。”
那三位高管聽著這樣冷厲又諷刺的話,後背上冷汗直冒。
他們這是啥,純屬自作自受,自以為聰明,到頭來捅了不小的婁子。
夏嵐臉上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