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無數屏幕前的人做出了和薑丹同樣的動作——
歇斯底裡的恐懼尖叫在各處此起彼伏!
人們驚魂未定,麵皮僵硬,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了什麼,一股可怖的寒氣從他們尾骨爬向頭皮,密密麻麻,猛然炸開。
而等他們再哆哆嗦嗦走到手機扔飛的地點瞄一眼,卻發現秦少言的直播間已經關閉,甚至連句解釋的話都沒有留下!
恐懼,慌亂,爆炸、躁亂......
無數情緒在網絡上瘋狂蔓延。
無數人奔到實名區瑟瑟發抖地交流:“你們剛剛去秦家直播間了嗎?!啊啊啊——你們有沒有看到‘那什麼’,有沒有看到那什麼啊!!!”
“看到了看到了,啊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救命啊——”
“秦稚怎麼會......怎麼會突然掉了那麼多頭發,那在他頭皮裡蛄蛹的......啊啊啊救命,蛄蛹的是什麼啊,我都不敢回想!”
“你們記不記得白白白...白肆玉之前說過,秦家人故意把他從孤兒院帶回來,是為了讓秦家尤其是秦稚吸運,難道這就是反反反...反噬?”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彆說了,我膽小啊——”
“天——快去看警局官方直播間,親子鑒定的打印報告出來了,那個醫生拿著打印的親子報告出來了——”
“啊啊啊現在我什麼都不敢看,什麼都不乾看!你們能不能看完來吱個聲告訴我啊啊啊......”
在一片驚駭和屏幕前的喘息中,京城第三醫院檢驗科孫敏濤醫師拿出了還熱乎著的報告紙。
還不知道秦家已經出事的他掃了一圈周圍,鄭重地對著警局鏡頭開口。
“我們采用了高科技的DNA檢測技術,對秦華遠先生的血液樣本和白肆玉的樣本進行了比對,結果表明二人之間的遺傳特征相似度......非常低,二者之間並不具有親緣關係!”
“嘩——”
整個醫院現場連同還在驚駭中的網民們頓時一滯,隨即掀起軒然大波。
果然不是。
果然不是啊!!!
那豈不是代表白肆玉說的話真的可能是真的?!畢竟秦稚的表現真的好奇怪好恐怖,有那膽大的沒扔手機的人更是發現了秦少言種看到秦稚狀態後第一反應是慌亂而不是驚恐。
無數人背後控製不住滲出細密的白毛冷汗。
細思極恐......細思極恐!
“同樣的,薑丹女士和白肆玉之間的遺傳特征相似度也極低,二者之間也不具有親緣關係。”
孫敏濤醫師並沒有受到現場影響,繼續補充。
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數個紫紅色的詞條空降熱搜。
【親子鑒定直播結果表明白肆玉果然不是親生】
【秦稚詭異直播】
【秦稚掉頭發】
【反噬】
【好害
怕】
【......】
一連串幾個熱搜齊刷刷擠在前排,場麵赫然!
無數人瘋狂轉發評論私信.......尤其是秦稚的腦殘粉們,更是幾近發了瘋,一邊嘶吼怒罵著所有議論秦稚的人,一邊聲嘶力竭地跑到秦氏集團官網下留言,要秦家人出麵給個真相,
整個網絡已經徹底陷入瘋狂。
而尚在醫院的記者網紅們此時也在孫敏濤醫師轉身離開後終於想起,現在最關鍵的應該是采訪秦華遠夫婦和白肆玉——
可他們一窩蜂跑到等候室時,卻發現裡麵已經被幾個醫護人員圍住,不知怎麼突然陷入昏迷的薑丹被抬上救護病床,緊急送往了搶救室。
而秦華遠......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網紅劉嫋嫋頓時將直播鏡頭對準騷亂中的等候室,瞪大眼睛喘著粗氣道:“家人們,現場報道,現場報道!秦華遠失蹤了,薑丹昏迷了!大消息啊——大...砰!”
一個拳頭突然襲來,砸掉了劉嫋嫋的手機。
她扭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喋叔的女兒,不過十幾歲的孩子,現在竟滿麵憤恨青筋直爆五官扭曲。
把劉嫋嫋駭得一愣。
“你你你...你想乾嘛?”
“你是不是賤?現在還偷拍小稚哥哥的父母?為了流量你不當人當畜生是嗎!”
剛剛明明還在和喋叔一起一唱一和陰陽怪氣內涵白肆玉的小女孩現在見到有人把疑似出事的秦稚和親家人當做流量,竟怒變了個人。
她大怒著對劉嫋嫋等網紅拳打腳踢。
劉嫋嫋一邊直播,一邊連忙阻擋,加上其他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網紅和群眾,醫院一時之間竟陷入混亂。
警方緊急鎮壓,同時調動人員前來支援。
本來以為隻不過是一個小案子,監視親子鑒定結果和秦家人便可,卻沒想到普普通通一場鑒定居然鬨出了如此多的動亂。
而此時的秦華遠已經偷偷開車離開了醫院,和另一邊惶恐驚怒的秦少言同時奔向那片大師所在的秘密小樹林。
“爸,怎麼辦?小稚這是怎麼了?!小稚這是怎麼了?!”
從後視鏡內他可以看到後座上的秦稚痛苦地尖叫哀嚎,渾身痛到抽出扭曲,渾身皮膚下不知什麼東西在瘋狂湧動蛄蛹,頭上已經一根毛發都沒有,隻剩下詭異漫出的黑色花紋。
秦少言驚恐慌亂又心疼,雙目幾乎要裂開。
“是不是大師那邊的換命陣法出了問題,是不是催化出了問題——那群人是不是廢物!!!”
“閉嘴!”秦少言也驚慌萬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出事。
難道......
難道之前那小畜生背後的大師不堪一擊的表現其實是故意偽裝?
難道那個大師其實能力比清虛大師還強?!!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秦華遠泛著血絲的眸底逐漸殷紅。
他太清
楚這陣法反噬的後果,因為並不隻是秦稚會遭殃,之前靠著那小畜生的運道蓬勃發展的秦氏集團和整個秦家怕是都會受到影響——
而這個結果,他絕對不能忍受!
秦氏集團就是他的命根,他不會讓秦氏集團崩塌。
兩輛汽車飛速疾馳,而他們頭頂的高空之上,密布的陰雲緊緊跟隨。
反倒是之前天色陰暗的醫院那邊,雲彩逐漸散去,露出了金燦燦的陽光。
好像隻昏迷了幾秒,也好像昏迷了半個世紀,此時的白肆玉渾身大汗地從牧長燭的懷裡悠悠醒來,睜開了雙眼。
他長長的睫毛粘在濕漉漉的眼下,渾身痛得要命——但是那種被暴虐過後,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量終於離開的那種餘痛,那可怖的換命咒法終於被他從身體裡徹底拔除,消失在道法金光之中。
他得救了......
他得救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受邪術掣肘、性命時刻掛在懸崖邊緣上的小可憐了。
白肆玉不自主地露出一抹疲憊的微笑,他的視線終於對焦,一張俊美無儔、蒼白淩厲的臉映入他的眼簾。
牧長燭那雙迷人又深不可測的灰色雙眸正緊緊望著他,以往總會對他溫和的眸底此時儘是濃得化不開的冷冽森然......雖也醞著隱隱的擔憂,彌漫在空氣中的極具壓迫感的氣勢卻著實有點可怖。
讓白肆玉都忍不住心悸了半拍。
一瞬間白肆玉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牧家小輩還有其他認識牧長燭的人提到牧長燭時崇拜尊敬之餘,還有畏色。
“堂燭,我...咳咳!我哞事了,裡薄擔心......”
結果他一句話沒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口齒怎麼這麼不清,等等......他的口腔裡好像多了個什麼東西?!
他用舌頭繚繞著那東西輕輕舔了一下,又舔了一下,感到那東西微微一顫,退了出去。
他努力撐起腦袋,往下看去——
就發現牧長燭正緊急撤回一根修長白皙的食指,上麵還帶著一根細細的銀絲.......
白肆玉瞬間瞳孔一縮:“!!!”
臉色爆紅。
啊!啊啊啊啊啊——
他在乾什麼,他剛剛在乾什麼?!
白肆玉心跳大亂,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熱氣,他幾乎要結巴了:“你你你...我我我......”
“事出緊急,希望白大師不要生氣。”牧長燭隻是正色又憂慮地看著白肆玉,渾身氣息再正經坦然不過,連語氣都沒有比往日多變半分。
“我看到你昏迷過去,著實擔心,想到你說必要時可以給你一滴血,所以我咬破了手指,讓你......”
“原原原....原來如此!”
白肆玉結巴著連忙道。
他紅著臉打斷牧長燭,又長舒了一口氣,心道他真是想多了,希望長燭可不要覺得他思想不純潔才是。
“謝.
..謝謝你長燭,你的確幫了我大忙。”
白肆玉一本正經地說著,眼神卻羞窘地瞟向一邊。
他也輕敵了,沒想到對麵不隻是普普通通的催化陣法,而是擺了九鼎陣來催化,導致有一刹那他差點沒有撐住,好在有一股力量突然助他反推,終於破了浩瀚的咒力,徹底拔除並解決了這已經紮根了快九年的邪術陣法!
“你現在已經......徹底解決了秦家之前施加給你的咒法了嗎?”
“嗯,解決了!”白肆玉心跳終於逐漸恢複正常,畢竟長燭一直如此正經,他也不該想太多。
嗯,沒錯...剛剛就是,就是很正常的幫助而已。
那不是牧長燭的手指,而是朋友的義氣!
白肆玉這麼自顧自地想著,臉上也終於不再閃躲,露出一個虛弱但充滿光彩的笑來。
“雖然命格還破破爛爛,但已經沒有性命之憂。”
“命格破破爛爛?”牧長燭舒展開的眉宇再次攏起。
“是因為之前被抽運太多啦。”白肆玉很有耐心地解釋:“長燭你不要擔心,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再抽我的運道了,我身上不好的陣法也被我拔除了,所以現在已經沒有隱患,但之前缺失的東西雖然被天道補回一些,但畢竟不如原生情況,所以接下來還需調養調養。”
不過他不擔心,現在已經很好很好了!
而且他身邊有個大福星大貴人——
牧長燭看著白肆玉嫩生生又虛弱蒼白的小臉上露出滿足雀躍的微笑,心臟好似被什麼酸軟的東西微微握住揉捏。
“需要我幫忙嗎?”
既然他的血能幫助白肆玉抵抗咒法,那會不會也有幫助填補命格的作用?
“可,可以嗎?”白肆玉一愣。
他感動又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牧長燭,決定也不再隱瞞。
“長燭你是千年難遇的天妒之體,是上天不允許出現在人間的命格,比貴極必夭的命格還罕見,非常非常富貴,是毫無疑問的天選之人!”
換句話說,牧長燭就應該是神榜上的神,不該是人間的人。
牧長燭不由得微怔,有些驚愕。
“所以......”
“所以老天不允許你在人間,才讓你身體狀況如此不好,但你放心,我可以幫你改命,瞞天過海,而且不會影響你的天生貴氣,隻會幫你獲得健康,讓你長命百歲!”
白肆玉笑吟吟。
“長命百歲?”
牧長燭看著白肆玉,突然忍不住笑了,但不是因為長命百歲,而是因為白肆玉那張嫩生生的笑臉。
“好......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可以讓我長命百歲。
“那,我可以怎麼幫助你呢?”牧長燭聰慧遠非常人,現在怎麼可能還不明白關鍵點,“是需要我的血嗎?”
“雖...雖然長燭你的血也可以,但是僅僅是幫我修複命格的話,其實不用血也能辦到。”白
肆玉咳嗽一聲說:“那個破陣需要很大的力量,所以借助了你的血,但其實普通情況不需要這樣啦。”
“那......”
“這個!”白肆玉低頭從隨身包包裡掏出一個盛滿朱砂的長瓶子,“長燭,你還記得前幾天我給你刻的木珠子嗎?”
“當然。”牧長燭開口。
“我給你刻的珠子組成的承命陣法是隻幫你瞞天過海的,如果你願意借一點貴氣幫我修複命格,我可以再刻一個珠子,加到這個承命陣法裡,這樣除了幫你瞞天過海,還能幫助我填補命格。”
白肆玉喘了口氣。
“不過,這樣會比較慢,而且我也要戴一顆珠子,要是用你的血的話,會更快一點。”
“兩種辦法效果一樣嗎?”
“不太一樣。”白肆玉搖頭,“長期帶珠子的話,後期修複到極限後有可能會讓我的命格比原生的更好了。”
“那就戴珠子吧。”牧長燭笑著說。
“真的嗎?!”白肆玉之前雖然想過讓牧長燭幫他修複命格但沒想到能真的借用牧長燭的貴氣到如此地步。
“當然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牧長燭眉宇間有隱隱的溫柔,“何況沒有白大師你......我又何談未來和以後呢?”
“啊啊啊長燭你真是太好了!”
白肆玉忍不住從長長的車座沙發上一躍而已,抱住了牧長燭。
給了牧長燭一個大大的兄弟間的擁抱!
“我也一定會竭儘全力地救你,對你好的!”至少要先讓長燭從輪椅上站起來。
聽著白肆玉這不亞於表白的話語,感受這突然襲來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的過於親昵的擁抱,牧長燭微微一滯,隨即緩緩抬起手,輕輕把白肆玉攬住。
“我相信你。”
他手掌微攏,之前被白肆玉吸吮、輕舔、舌尖勾咬的右手食指竟微微滾燙起來。
仿佛手指上還留存著那一抹滑膩溫軟,牧長燭心跳亂了一拍。
雖然牧長燭身體孱弱,但基因是天生的,清瘦卻身寬腿長骨架高大,兩個人的體型差使兩人此時看起來就像白肆玉整個人陷入牧長燭的懷裡,被牧長燭用臂膀鎖住。
遠遠守在附近但一直沒有掉以輕心的杜午杜山兩人看著遠處那輛加長林肯隱隱露出的人影,瞬間渾身僵直,瞪圓了眼睛。
杜午:“三三三...哥,你剛剛有沒有看見?”
杜山:“沒有!你也什麼都沒有看見!”
杜午差點咬了自己舌頭。
“好好好的。”
可是杜午依舊控製不住在心底呐喊。
白大師和三少到底在乾什麼,啊啊到底在乾什麼?!
他們兩個人應該隻是兄弟家的擁抱吧?是吧...是吧!
可是三少連家裡人都很少抱過啊!
......
白肆玉感謝完牧長燭,便連忙把身上各種紅線陣繩、雷擊木珠等物件
取下,手上的符咒一時間洗不掉,於是乾脆就不洗了。
牧長燭看著他不小心將手上的朱砂蹭在了臉上,忍不住眼梢微微動了下。
但是他沒有提醒。
一道鈴聲打破了此時莫名溫馨曖昧的氛圍,是牧老爺子的來電。
牧長燭本來準備靜音的手指一頓,隻好接通。
“爸。”
“長燭,現在白大師他......”
“......白大師他現在很好,他沒事。”牧長燭雖然很想直接喊“肆玉”,但還是先按捺住,“爸你不用擔心。”
牧老爺子很明顯也關注了網上那場直播,且看到了秦稚在鏡頭前奇怪詭異的一幕。
很難不猜到那就是所謂的反噬。
“是已經徹底解決了嗎?”
“嗯。”牧長燭輕輕應了聲。
“那就好那就好,太好了......”對麵傳來牧老爺子鬆了口氣的聲音,逐漸變得喜悅,“那長燭你晚上帶白大師來家裡,我們牧家好好為白大師慶祝一下。”
“這個,爸,我要先問一下白大師,一會兒給您回話。”
“行...行,那爸等你消息。”
牧老爺子這邊掛掉電話,便看向一直在旁邊等待守候著的牧長國和牧盛言,剛剛的慈父神態微微收斂,慈祥溫和的眸底透出一抹淩厲。
“盛言。”
“爺爺!”
“之前一直查存的秦家相關......其中部分東西該放就放出來吧。”
......
從利用白肆玉取得事業上的成功起,秦家就一直將牧氏集團視為眼中釘和攔路虎,這些年來沒少做小動作。
有蟑螂一直在暗搓搓搞事,牧家人又怎麼可能完全不知道。
隻不過牧家一直把調查到的秦家把柄暫時封存罷了,畢竟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方可一擊致勝,之前沒有最好的時機。
而現在——
時機到了。
車裡的白肆玉也聽到了牧長燭的話,在牧長燭掛掉電話後,抬起頭眨眨眼:“什麼要問我啊?”
牧長燭微微笑著說:“是我爸問你願不願意來牧家,晚上為你慶祝慶祝,畢竟好不容易否極泰來......”
白肆玉一愣,隨即也笑了:“我是很想去啦,但今天不行,我得先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怎麼樣?”
說著,他將收拾下來的東西都塞進背包,看到背包裡不斷震動的手機,他拿起來笑著牧長燭說。
“看這反應,怕是親子鑒定結果應該出來了吧,網絡一定炸了。”
“應該是出來了。”牧長燭也沒有關注網絡,畢竟剛剛那段時間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肆玉身上,著實沒有心思關注彆的。
他指節緩緩扣在深桃木色的輪椅扶手邊緣,看著唇色蒼白、腰細得好像能被一把握住的眼前人,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把這個小朋友養得健康紅潤一些。
白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