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洲沉默,片刻後點頭:「是這麼個情況。」
「我不同意。」
江洋道:「臨東縣坍塌的這件事,你們市裡自己想辦法。」
「市裡想不到辦法,讓省裡想辦法。省裡搞不定,就找到京都去。」
「總之,這件事我不會管
,唐人集團不會管,跟藍鯨相關的所有企業,都不會管。」
方文洲一聽這話,眉頭更深了:「那這些難民誰來管?」
「誰惹出的麻煩,誰來管。」
江洋立刻回應:「塌陷區不適合住人了,你們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是市裡需要負責的問題。」
「礦業公司和臨東上一任的領導班子隱瞞實際情況,互相勾結掏空了這裡的土地,謀取了大量的錢財。現在出了事,他們要回來負責。」
「官讓他們升了,錢讓他們賺了。」
「現在出了事了,卻讓我們這些做企業的擦屁股。」
江洋冷笑一聲:「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方文洲依舊沉默。
江洋看向方文洲,指向遠處的棚戶區:「就讓他們在那住著。」
「我倒是想看看,你們打算怎麼解決這一萬多人。」
方文洲道:「可你看看現在那些難民的處境,是跟那些個害群之馬較真的時候嗎?」
「我若是真的跟那些人鬥,耗下去受苦受難的還是那些無辜的人。」
江洋看了看包紮好的右手:「你以為你躲在後麵當個清官,不同他們為伍就算是高尚了嗎?」
「你以為你不需要管彆人,做好你自己就算是一股清流了嗎?」
「你以為你隻要處處為那些受窮受難的人考慮,跟他們拴在一起去看待問題,就能做救世主了嗎?」
江洋看向方文洲:「醒醒吧。」
「放任那些胡作非為的人不去管,放著那些膽大包天的人不去鬥。」
「這隻會讓他們爬到更高的地方,用更大的權力和影響力,去做更多喪儘天良的壞事。」
「到那時,你所謂的功德其實看似功德,實則是很多巨大災難的催生者。」
江洋盯著方文洲:「你是罪人。」
「就像是如果你不借助這次機會,把藏在背後的那些個攪屎棍揪出來,而是為了眼前的這點仁慈讓其他人承擔後果,縱容那些攪屎棍們躲過一劫,從而雞犬升天。」
「那麼以後像是臨東縣這樣的城市還會有。」
「會有更多的人像是那些喪家之犬一樣的人,躺在冰涼的帳篷裡絕望。」
江洋轉身,看著方文洲:「到那時,你就是個罪人。」
「你那不是慈悲,是犯罪。」
「是殺人。」
江洋穿上大衣:「想想在這次抗災中奉獻出生命的戰士們,想想那些剛剛脫離了溫飽線卻埋在地底的無辜百姓。」
「因為你不爭,不搶,不與之為敵。因為你的無能,讓彆人坐到了關鍵的位置上,從而縱容了那些人無法無天,縱容了那些人在這片土地上胡作非為。」
「你不跟風,不帶人,不建立自己那所謂的派係,不往上爬。」
江洋輕笑:「你一直坐在區區華洲市老三的這個位置上,下下鄉助助農,能乾的那些芝麻綠豆大點的事情,真的能解決實際問題嗎?」
「你真的配稱之為一個所謂的「官」嗎?」
「不。」
江洋拍打大衣上的灰塵,看著方文洲:「在我看來,你是個沒責任,沒擔當,膽小如鼠的人。」
「你就是一個隻能解決一些小問題和表麵問題的匹夫。」
「甚至,是一個滿口道德仁義卻隻能無能咆哮的懦夫。」
風冷。
江洋的大衣沙沙作響。
方文洲眼神裡儘是冰冷,但瞳孔裡似乎燃燒著一把火焰。
是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