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堯揉了揉太陽穴道:“這些也隻是你的猜測!那個叫阿月的侍女是杞國人,這可是杞國使臣親口指證的!”
“這期間一定有誤會!沈……”
“夠了!”方承堯一掌拍在書案上,禦書房內的宮人便立即跪了下來,方承堯道:“你這個時候隻要在燕王府安靜待著,等著離京的聖旨就行!其他的事都與你無關!”
方景淮抬頭看著方承堯,“沈家多年來忠心耿耿,若鎮北侯被殺,獲利最大的會是何人聖上難道不知?或是聖上又要將二十年前梁家滿門被抄斬一事重演?”
“你……”
康公公聞言,緊張地看向方承堯,隨後帶著禦書房內眾人急忙退下,一時禦書房內隻剩下父子二人。
方景淮跪下道:“當初和聖上交易,阻止三郎去見沈姑娘,聖上是否那時就已經決定將沈家拋棄?可沈家一心為國,多年來駐守赤州,才換得我們邊境安穩,他們對聖上忠心耿耿,就像當初我阿娘一心覺得可以幫到聖上!”
方景淮知道方承堯因為梁家滅門一直心懷愧疚,所以才會明麵上將梁婉打入冷宮,背後偷偷接濟,後來梁婉生下方景淮後,方承堯也曾要將母子二人接出冷宮,是梁婉拒絕了他。
方景淮中毒一事,讓梁婉明白,即使躲在冷宮也不能保全兒子性命,於是住在冷宮多年的梁婉第一次找方承堯,便是要和他做一場交易,用自己的死為兒子換得一線生機。
方景淮在賭,賭方承堯對梁家的愧疚會讓他不再讓沈家也落得一樣的下場。
“我隻求聖上將沈家一事交由一位公正的大人徹查,大理寺是什麼地方,我相信聖上比我更明白!沈家定不會做出通敵賣國之事!求聖上明察!”
方承堯歎了口氣,看著底下跪著的方景淮,大理寺是什麼地方?原先任大理寺卿的方景澤被調任尚書令後,陸家很快又將一人推到這個位置,大理寺是什麼地方他確實比方景淮更明白。
方承堯沉默了許久,正要說話時,康公公急急忙忙跑了進來,跪下道:“淑妃娘娘……薨了!”
禦書房內的二人聞言,一時竟都難以相信,方承堯瞬間起身,張了張口半天沒發出一聲,倒是康公公又道:“聖上!要擺駕惠蘭宮嗎?”
方承堯便拔腿出了禦書房,直奔惠蘭宮而去,方景淮也快步跟了上去。
另一邊的方景渝一路跟著方景澤往宮門口走去,到了一處廊簷下,方景澤才回頭,等著方景渝上前後問道:“六郎跟著我做什麼?”
方景渝哀求道:“三哥!父皇他不見我!但是我看三哥總是能進出禦書房,而且沈家一事也是三哥抓得人!我求三哥讓我去見見父皇!沈家一事一定有冤情!阿月那麼單純,她一定不會是杞國奸細的!”
方景澤冷笑一聲,道:“是杞國使臣親口指認的阿月!再說有沒有冤情並不是口上說的,而是得看證據!你可有證據證明有冤情?”
方景渝著急道:“一定不會的!阿月一定不會做對不起沈家的事的!三哥!你相信我!”
方景澤有些不耐煩道:“等沈海被押送進京後再說吧!”
方景渝見方景澤要走,便急忙拉住他還要再說,這時一位惠蘭宮的小公公小跑走來,忙向二人行了一禮,道:“晉王殿下,你怎麼在這?讓我們好找!你快去惠蘭宮看看吧!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她……薨了!”
二人神色陡然一變,方景渝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周圍都在嗡嗡作響,他甚至忘記放開拉著方景澤的手,艱難地開口道:“你說……什麼?”
小公公略帶哭腔道:“淑妃娘娘她……淑妃娘娘她……薨了!你快去看看吧!”
方景渝不敢相信地看了小公公一眼,便立即往惠蘭宮跑去。
小公公也向方景澤行了一禮後急忙跟上,方景澤神色又恢複如常,看著方景渝離開的背影,不知對著誰說道:“看夠了嗎?”
他身後的拱券門洞內,邵暮帶著侍女山桃走了出來,邵暮看著已經跑遠了的方景渝,心中某個地方像是坍塌了一般,原來他也可以不再高高在上,他也會卑微地去求人,邵暮忽然對自己以前喜歡方景渝產生了質疑。
方景澤回頭道:“邵小姐,多謝你將沈家通敵一事告訴我,隻是我不明白,這事你是從何得知?又是為何不告訴五弟,或是六弟,而是告訴我?”
邵暮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我阿爹在赤州城有一些眼線,蟄伏了許久才查到了這件事,我在府中無意間聽到的,至於為什麼不告訴旁人,想來魏王殿下應該也聽聞了我的一些傳聞,不管是我的出生還是和晉王,告訴趙王於我而言並無益處,隻能是我阿爹的功勞,我的處境依舊不會改變,告訴晉王,看他剛剛那般,殿下也能明白,對我定是沒有什麼用處了。”
方景澤玩笑似得一笑,“告訴我對邵姑娘又有何益處呢?”
邵暮抬頭對上了方景澤直直的目光,道:“殿下雖已為尚書令,可聖上隻命了晉王、燕王、靳王離京,並未讓趙王離京,想必是何用意殿下比我清楚!這隻是個開端,我身處邵家,往後我能幫殿下可不止這些!”
邵暮側眼看著已經看不見方景渝背影的方向,冷冷道:“我想要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方景澤微眯起黑眸,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沉默了許久後道:“以前竟未看出,邵小姐有如此野心?”
邵暮冷笑了一聲,並未言語。
等方景渝跑回惠蘭宮時,方承堯正坐在蘇映婷床邊看著她,一旁跪著一群醫師,他並未發現方景淮也在,更是忘了行禮,隻跑向了床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