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少年遊不等白頭枉回頭(1 / 2)

夜裡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瓦簷上,淅瀝瀝的響。這原是最好的催眠曲,可惜楊晚照依舊睡不著,這會子實在是太早了。

於是,她翻身下床。

外間榻上,杜若聽到動靜,忙跟著起來了,“姑娘可是要如廁?”

楊晚照忙道:“不是,我睡不著,想著起來看會子書。不用你,你自歇著吧,我自己來就是。”

話雖如此說,杜若依舊披了衣裳進來。幫著把近處的燈點著了,這才問楊晚照:“姑娘想看什麼書?”

“就在桌上,白日裡宋雨薇她們來,我把它放進屜子裡了。”

杜若幫著取了書,一轉身見楊晚照正跟衣服較勁,忙過來幫她穿好,跟著又道:“夜深露重,姑娘身子又弱,還是多穿些的好。要不你先用被子裹一裹,我去箱子裡把夾襖翻出來你穿上。”

楊晚照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用,屋子裡燒著炭,倒也不冷。再加上我這些日子肯吃,身子比先時好多了。你快回去歇著吧,我看會子書就自個睡覺。”

杜若這兩天也算是摸清了點楊晚照的性子,知道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不是那等要人猜的性子,當即聽話出了屋裡,自去睡了不提。

楊晚照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這才坐到了桌下,桌子上放著一本《大成律集解附例》。沒錯,她現在所在的這個朝代叫大成。根據她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這個時代的曆史走向跟她先前的世界曆史大差不差,如今應該對應的是明清時期。這本大成律,她已經翻了一些。隻剩幾卷沒有細看,不是沒時間,而是不敢。對於古代的律法,她也是有研究的。正因為如此,她對於古代女性的困境了解的更深,且越是了解越覺得不寒而栗。這也是她自來到這裡後,一直都畏首畏尾的緣故。

今個她要看的就是戶律,這一章涉及到的婚姻也是大成律的重中之重,幾乎站了本書的一半。

除了大家熟知的“七去三不去”,亦有“女歸前夫,若前夫不娶,女家還聘禮,後夫婚加法。”且女子隻有在“無同宗應繼承者”的情況下才能繼承家產,這也是原主為何隻分到五千兩嫁妝,宋雨薇又為何無法在族裡立足的原因。另外,這個時代嚴重的夫尊妻卑,“同罪異法罰”。①

例如,妻子打丈夫,會被打一百板子,打傷還會罪加三等。丈夫打妻子,隻要沒有折傷就沒事,且“妻不舉官不究”,還得妻子親自出麵去告狀才行。丈夫就是打傷了妻子,也是先問願不願意離婚,隻有夫妻兩個都願意離婚,才會叛丈夫的罪。如果不願意離婚,丈夫就可以拿錢抵罪。②

說白了,在這個時代,妻子就是丈夫的私人財產,妻子的生命得不到任何保障。即便丈夫過失殺妻,一番操作下也可能沒多大事。若是出身貴族還好,要是底層庶民,女子活的隻會更加艱難。在過去的案例中,因為妻子比丈夫先吃一口飯,或者妻子隻是爭執兩句就打死的案例亦有不少。這些妻子都被貫以夫姓,用某某氏來代替,淹沒在時間長河之中。這也解釋了《紅樓夢》裡為何賈璉出軌那回,無論是王熙鳳還是平兒都隻敢打多姑娘,卻不敢打賈璉,賈璉卻敢拿劍喊打喊殺。即便是七去三不去,實際執行的時候也多有貓膩。便是老公死了,沒生孩子要改嫁,遵循的也是“合承夫分”,意思就是女子的嫁妝得由前夫家做主,隻有守節才能繼承丈夫的遺產。原主之所以能保護她母親的嫁妝,卻是借了侯府的勢,也是因為楊家除了原主他爹就沒幾個出息的,這才沒做的太過。

楊晚照深深的歎了口氣,不忍再看,合上書後,這才看向了窗戶外。窗戶關著,風把窗戶吹的呼呼做響,紙糊的窗戶像是隨時都會破一般,就如同她如今的處境。半響,她深吸了一口氣,吹沒了蠟燭,回床好生躺下了。便是前途艱險,也得一步一步來。不爭一爭,她也不甘心不是。如今這地方,置身事外隻怕更糟。

姑蘇的一家客棧裡,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將一個十六七的少年從外麵背了進來。這少年便是今年鄉試的解元李越安,才參加鹿鳴宴回來。

見兩人回來,小二立馬朝裡麵大喊了一聲,“掌櫃的,李解元回來了。”

王掌櫃的早等著了,立馬朝小二道:“嚷嚷什麼,還不去給李解元端碗解酒茶。”

李大將李越安小心放在大堂裡的椅子上,又拿手擦了把臉,這才朝小二道:“我跟你一起去,順道打盆熱水來。”

他才走,李越安就睜開了眼。王掌櫃見了立馬湊上前道:“李解元,你醒了。”

李越安坐直身子後,又左右看了看才問:“李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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