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又晴此刻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
明明提前準備好了,把任珈送走,卻被殺了個回馬槍,還被邵崢當場看見。
可能這就是所有穿書者的宿命吧。
你看這一口鍋它又大又圓。
好在她當了這麼多年的言靈師,如果要說她有什麼優點,那就是臉皮還挺厚。
她麵色自若地坐了起來。
她皺了皺眉,學著原主的語氣,嫌棄道:“你怎麼回來了?不是在國外治病嗎?”
“我?”
邵崢笑了笑:“懶得治病,就回來了。”
這個人,哪怕麵上笑著,眼底也依舊是冰涼的。
一雙眸子幽深、黑暗,仿佛永不見天日的地下寒潭。
“怎麼,”他慢悠悠盯著她,“你怕我回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莊又晴先發製人,惡人先告狀:“你回來太晚了!”
她拉起衣服,表情厭惡:“你要是早點回來,他怎麼敢騷擾我?”
“哦?”邵崢又笑了,帶著幾分不以為然,“他騷擾你?”
“你不信我?”
莊又晴佯裝憤怒:“你問忠伯,剛才我是不是已經把他給送走了?他自己又跑了回來!”
忠伯安靜地立在一旁,聽到自己被點名,望了一眼輪椅上的少爺,站了出來。
“少爺,太太說的是真的。”
邵崢偏了偏頭:“她是怎麼把人送走的?”
“太太她……”忠伯停頓片刻,“送了這位客人一本心經,並且讓他牢記‘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熟讀並背誦全文。”
“心經?”
邵崢忽然一下笑出聲來。
莊又晴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淡淡的嘲諷。
偏偏他深黑的眼瞳中又帶了幾分真切的笑意,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你也會讀心經?”
莊又晴撇了撇嘴:“我不能讀嗎?”
不僅讀,她還倒背如流呢。
等她有空,在他耳邊背上幾遍,保準在他腦海裡盤旋個幾天幾夜,讓他心如止水四大皆空。
“哦……當然可以。”
邵崢輕描淡寫將這件事情揭過。
他眼尾一挑,狹長的眼睛又看向任珈:“那這位騷擾你的客人……你打算怎麼辦?”
他在試探她的態度。
莊又晴不接招,抱臂道:“交給你處理。”
“莊姐?”
任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小模樣委屈至極:“我、我隻是想給你讀劇本,沒有想騷擾你。”
他神色落寞:“如果……我的行為給你帶來了困擾,那我現在就離開。”
任珈說完,果真就站了起來,朝著大門口走去。
他邁出幾步,又回頭,低聲道:“莊姐,你彆和姐夫吵架,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來這裡……”
……好,綠茶不愧是綠茶。
當著大反派的麵還這麼茶言茶語,我敬你是條漢子。
邵崢可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呢。
莊又晴搶先開口,生怕被反派記恨:“誰說我要和他吵架了?”
“做錯事的是你,又不是他,”她理直氣壯道,“我乾嘛要和他吵?”
任珈淚光盈盈:“莊姐,因為明天我們還要一起搭戲試鏡,我怕姐夫會再次誤會……”
邵崢忽然開口:“搭什麼戲?”
任珈一愣,下意識道:“秦樓月。”
“這部戲啊,”邵崢客客氣氣問道,“導演是柯書?”
任珈點頭。
他忍不住道:“這可是大導演,莊姐來之不易的機會……”
邵崢揚了揚唇角:“確實是大導演。”
他的薄唇沒有什麼血色,仿佛虛弱無力的病人,連語調也是輕的。
但他吐出的話卻字字誅心:“正好這部戲我有投資,這樣吧,明天你不用去了。”
任珈大驚失色:“什麼?”
邵崢似笑非笑:“你不是怕我誤會麼?這樣就解決了誤會。好了,忠伯,送客。”
忠伯點頭,強勢地站在他身邊:“客人,請。”
莊又晴看著任珈淒涼的背影,心中給他點了根蠟。
小綠茶遇上大反派,第一輪,慘敗。
她想著自己這一關過了,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我累了,要睡覺。”
她學著原主的語氣,冷硬地轉身上樓。
邵崢低頭在手機上打了幾行字,沒有看她。
然而她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他輕巧道:“我晚上喊了邵榮過來。”
莊又晴:“……”
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惡毒女配之所以是惡毒女配,那必然要和男主角扯上關係,在男女主角之間橫插一腳。
邵榮,就是本文的男主,原身瘋狂倒追的對象——
邵崢的弟弟。
邵崢抬出邵榮來,無非還是試探她。
莊又晴身體一頓,高貴冷豔地回頭:“他要來關我什麼事。”
“邵崢,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那就既往不咎。”莊又晴認真地看著他,“在和你離婚前,我都不會背叛你。”
她這一番話義正言辭,邵崢從頭到尾卻沒什麼反應,神色如常。
莊又晴摸不準他的態度,不過話已經撂下,她算是表了次忠心。
她上樓回到房間。
卻不知邵崢望著她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視線。
他垂眸,望著自己殘廢的雙腿,眼神漠然涼薄:“既往不咎……嗬。”
……
莊又晴倒在床上,閉上眼睛。
她能猜到,邵崢肯定一個字都不相信她。
所謂既往不咎,也完全不可能。
因為在書中,反派恨上原主的最大原因就是,如果他的雙腿及時接受治療,完全能夠康複。
原主在這期間又不斷作死,激發反派的怒火,導致被反派親手了結了性命。
當然,如果她不作死……
反派也不會放過她的。
有他雙腿殘廢這個心結在,反派頂多留她一條命。
有道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莊又晴從來都不想死,也不想賴活。她要舒舒服服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