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宋一就沒有直接說出來了,太煞風景。她現在說話也會稍微注意一下場合,不會那麼愣頭青了。
袁老師一愣,心中湧過一陣暖流。時常犯熊的小孩突然說一點貼心的話,效果往往很不錯,讓人一下子就覺得“值了”,他的心血沒白費。
小孩的一片心意,他就沒有繼續拒絕了。
師生兩人都很滿意,氣氛融洽。雖然兩人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至少在外人看來,這是一段美好的師生佳話。
王老師調侃道:“老袁,知道的明白你這是在帶學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帶的是自家孩子呢。”
兩人長得不像,但那小表情,卻有一種神似感。
老袁哈哈一笑,一般學生確實也很難讓他這麼費心。
宋一小聲嘀咕道:“明明是我帶小孩。”
老袁的年紀比她真實年紀小,沒異議吧?
老袁的笑容一收,已經開始捋袖子了。
宋一撒丫子跑了。
沒辦法,這個世界的人聽不得實話,老祖也很無奈。
雖然小孩仍然是那個讓人時不時心梗的小孩,但袁老師到底是個靠譜的大人。
當他發現褚文帶隊也不太保險時,已經有點後悔了,但答應了的事情不好反悔。
回來之後,他就提交了書麵建議:加強對未成年小隊去人境外探險的審核,包括實力、心性等等。不應該讓所有申請人都出去,要根據他們的特長,加強小隊之間的聯係與合作。
毫無疑問,這份具有實際意義的報告被采納了。
袁老師微微一笑:成熟的大人不會直接阻止小孩做某件事,他們隻會設置目標與障礙。
這也是激勵小孩的一種做法:不合格?那就繼續努力吧。
這些事情,老袁不會跟宋一他們講,小孩們當然不知道老袁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就像褚文說的那樣,在新的一周,鬼物浪潮的相關新聞已經人儘皆知了。三大部門正在部署動員,如何組建小隊,小隊如何通過核驗等的標準也落實了下來。
同時,人族與妖獸的合作談判也在進行了:這是他們共同的敵人,肯定要動員所有能動員的力量。
宋一喜歡這樣的效率。
在舊紀元,那些村落、城池遭遇獸潮或是其他災禍時,那些號稱名門正派的,要麼袖手旁觀,要麼相互推諉。
等他們真的出手“援助”了,求援者的屍骨都找不到了。
哪怕如此,他們仍然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仙人”願意出手相助,便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那些凡人還想如何?救人又不是他們的義務,死去的凡人又與他們何乾?
可在這裡,宋一學到了一個道理: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但也是一個整體。沒有與你無關的事情,隻有你願不願意做、你想怎麼做的事情。
讓宋一沒想到的一件事就是:之前王一晟忽悠同學跟他一樣多背個袋子,不把所有東西裝進儲物袋裡,最近真的流行起來了。
就算儲物袋、儲物鐲還能裝東西,人們也要再掛個兜。
據說,這是人境外最流行的裝束。
再深究一下原因:在沙城外麵的據點守衛戰中,很多人(雲小同學)都是這麼穿戴的。尤其是宋一同學,據說,那個兜救了她一命,讓她遭遇重擊後奇跡般生還(實際上並不是)。
據說,那個兜已經成為了讓鬼物聞風喪膽的存在(並沒有)。
這是強者的象征、是好運的象征。就算有點累贅,這點多出的負重,對修士們來說也是小意思。
儘管傳言越來越離譜,老王的同學們卻很高興,他們這算是引領了時尚對吧?老王誠不欺我!就是靠譜!
反正宋一到現在都沒能徹底掌握“流行”這門學科,總是會有一些奇怪的元素風靡起來。
宋一隱隱能感覺到學校氛圍的變化:很多人討論的話題變成了人境之外的情況,遇到鬼潮怎麼辦,他們都有啥特長可以逼退鬼潮等等。
但好像又沒有太大的變化。焦慮與不安的情緒很少,大家都有信心,還盤點著修真界的高端戰力:哪個洲最強、三大部門中哪個部門最強、鬼潮能堅持多久等等。
這是被保護著的人才會有的信心。
最重要的是,該上課的上課,該做作業的,還是得寫作業。
“鹿珊同學,你知道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感受麼?那時候我腦海裡閃過了與你成為同學的一幕幕場景,那是多麼美好的時光啊……大概就是抱著這樣的希冀,我爆發出了超強的力量。”
鹿珊感動得眼淚汪汪。
宋一拍著鹿珊的肩膀,講著自己的經曆,“大家幸運地活了下來,我很高興,能救下那麼多同胞。有些人交不出作業,是因為他們去拯救世界了。你能明白嗎?”
鹿珊點點頭,擦乾了自己的眼淚,“我明白。”
她低頭記下宋一等人的名字:作業沒寫。
宋一:……
可惡,這根本就沒明白啊!
“咱們要講江湖道義,同學一場……”
鹿珊一板一眼地回答,“我這裡不講江湖道義,隻講學校規矩。”
宋一無奈歎氣:她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可彆說是直接畢業了,竟然還要因為沒寫作業被記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宋一的錯覺,她感覺他們被針對了:小隊考核要求中,有一條被劃重點的規矩,未完成學業的小隊,必須在做完作業、不影響學業的情況下參與動員。
宋一很想抗議:在拯救世界的大業麵前,學業很重要嗎?
唉,這個修真界還是太迂腐了,不分輕重緩急,不放她出去拯救世界。她絕對不是出於“不想上課”的私心,是純粹擔心修真界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