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啊!
方珍收起那張紙,提醒林愛民:“稿子寫得不錯,我找人看看能不能發表。”
“除了晽晽和我,不要向外人透露。”
她意味深長道:“即便你是救孩子的英雄,一旦卷入漩渦,也無法抽身而退。”
成了!
聽了方珍的話,林愛民臉上露出笑容,微微躬身,真心實意道:“謝謝方阿姨!”
楊匠先生寫的《乾部學校六記》,仿照的是清-沈複的《浮生六記》。
72年她就從豫省回了燕京,80年才寫出來。
為什麼?
肯定有多方麵的原因。
但要林愛民來猜,就是一句話,時機未到。
林愛民寫出這篇文章,特地刪除最後兩段,就是不想授人以柄,給自己找麻煩。
哪怕是去掉那些,字裡行間透露的細節,依舊顯得超前。
81年時《六記》當時不好出版,楊匠托三聯書店的範鏞幫忙寄港島,最早由港島《廣角鏡》雜誌81年4月刊登。
記起散文出版前後的故事,林愛民能感受到方珍對聽自己的愛護之心。
稿子給她,他放心。
畢竟要論人脈,林愛民的工人爸媽,肯定比不上朱晽家。
“晽晽,這裡交給你了。”
方珍交待一句,拿著稿子走了。
朱晽差點兒翻白眼。
合著有了林愛民,她成朱家童養媳了。
“晽姐!”
林愛民覺察她在鬱悶,故意逗她:“我想喝水。”
“自己倒!”
朱晽沒好氣道:“稿子都寫出來了,你的手又不是不能動。”
“院裡和方阿姨都說了,要你好好照顧我的。”
林愛民迅速躺到病床上,呲牙咧嘴:“跟方阿姨討論稿子,累到我了。”
杏眼嗔林愛民一下,朱晽想了想,突然站起,給林愛民倒了杯水。
“喂你?”
她眨眨眼。
“還是我自己來吧。”
林愛民感覺不妙,伸手去接杯子:“晽姐有心了。”
嘶!
杯子好燙。
可想而知,裡麵的水有多熱。
“哼!”
計謀沒有得逞,朱晽扭頭坐一邊,不理會林愛民。
林愛民吹吹杯口,小口小口喝著熱水,心中無比愜意。
此時此刻,他很享受。
夫妻婚前都是歡喜冤家,朱晽的表現不正契合這點嗎?
雖然已經二十五歲,但她在父母的保護下,依舊有著純真搞怪的心思,讓他看到她的另一麵。
總比躺床上如木頭般任你擺動那種強,他願意做那個引領她嫵媚成熟的人。
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呆到打晚飯。
他們悠閒地吃飯,方珍還在為‘未來女婿’奔波。
她托了文藝界的朋友,也是巧,最後去了三聯書店找範鏞。
曆史出現驚人的相似。
但認真思索思索,也是必然。
範鏞有‘三多先生’之稱,‘書多,酒多,朋友多’,當下的情況,隻有他能接這樣的稿子。
範鏞此時五十五歲,頭發灰白,但雙目炯炯,精神矍鑠。
“好文章!”
他看完稿子,頻頻點頭:“苦也真、勞也真、樂也真、情也真,平淡中見真品性!”
陝省生活苦,比不得燕京。
參加體力勞動,字裡行間能體會出疲憊來。
生活雖苦、勞動雖忙,也可苦中作樂、忙裡偷閒。
再有就是真情待人,大家變成了‘我們’。
再看整篇文章,有種坦然敘述的味道,未曾添油加醋,也沒有主觀感受。
可不就是平淡中見真品性嗎?
五個‘真’字!
方珍懵了!
她自認和範鏞相比,文學鑒賞能力是差些的。
能讓老先生評價為‘五真’,這篇稿子的文學價值可想而知。
林愛民的才華不容置疑,當朱家的女婿綽綽有餘。
方珍起了賣女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