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子(1 / 2)

洛陽。

南宮,嘉德殿。

二十六歲的當今天子劉宏勃然大怒,將奏章重重拍在禦案上,叫道:

“堂堂二千石大員,沙場宿將,居然為賊當路擊殺!什麼時候賊寇如此猖獗了?隨從吏員都是酒囊飯袋麼?擬詔,隨從吏員一律處死!”

公元167年,先帝劉誌駕崩,無子。竇皇後之父竇武詢問宗室劉鯈,河間王宗室誰賢,劉鯈推薦解瀆亭候劉宏。竇武報告竇皇後,竇皇後派劉鯈、曹節等迎劉宏。

劉宏的爺爺與劉誌的父親是親兄弟,都是河間王劉開之子。而劉開是本朝三任章帝劉炟之子,就是那個“明章之治”的章帝。劉宏可謂根正苗紅。

公元168年正月,劉宏即位,時年十二歲。八月,竇武、陳蕃謀誅宦官,敗死。次年,宦官打擊士大夫,形成所謂“第二次黨錮之禍”。

公元179年,士大夫對宦官發起反擊,司隸校尉陽球先殺王甫,擬誅曹節,“權門聞之,莫不屏氣”。曹節蠱惑劉宏罷免陽球,後將陽球等下獄處死。宦官權勢複熾。

曹節去年(公元181年)死後,劉宏於諸常侍中最寵信張讓、趙忠,曾稱“張常侍是我公,趙常侍是我母”,時人無不瞠目。

劉宏寵任宦官,貶斥黨人,賣官鬻爵,耽於享樂,朝政一片昏暗。

劉宏雖然昏庸,但親政多年,年富力強,不完全是宦官的傀儡。他還是有自己主意的,儘管他的主意說不上高明。比如說他剛剛下達的誅殺董卓隨從吏員的詔令。

太尉許彧與中常侍張讓對望一眼,向天子奏道:

“陛下息怒。時天降暴雨,目難識物,董仲穎為賊所害,實出意外,非隨從之罪。

仲穎被害,其隨從皆感憤,割麵出血,義不顧身,越境追擊賊人。真可謂忠臣義士矣。

陛下有此忠義之士,足見天佑。”

宦官秉政數十年,不阿附宦官或者天子處出錢買官,是不可能當上三公的。

太尉許彧和司空張濟都可以算作宦官的黨羽。

許彧這次出麵為李傕等人說話,乃是受了中常侍郭勝的請托。郭勝與張讓則是同黨。

張讓和趙忠是宦官的兩大山頭,但鑒於以往血淚教訓,兩人各自努力撈錢,做“君子之爭”,鬥而不破,麵對士大夫集團時,牢牢抱團,一致對外。

張讓瞥見劉宏麵露沉吟,也敲敲邊鼓:“陛下,許公乃老成謀國之言,陛下何不命彼等戴罪立功,更彰陛下英明?”

劉宏回嗔作喜:“常侍所言極是。擬詔,命董仲穎舊部限期緝拿賊人,不得延誤。”想了想,又道:

“馮翊太守登道報告說那賊子自稱關長生,有些勇力,隻靠董仲穎舊部恐怕難以將其拿下。

令虎牙都尉派一隊騎兵協同捉拿賊子。”

許彧等領命。

於是尚書擬詔,即時頒發。

賊子當路截殺二千石大員的行為十分惡劣。從天子到諸大臣對此都深惡痛絕。因此一反拖遝,行政效率極高。

虎牙營是一支朝廷常設的精銳軍隊,由虎牙都尉統領,駐兵長安,主要負責保護前漢宗廟,有時候也會被征調抵禦外寇。

編製變動較大,最高時達五千人,現在則兩千人,以騎兵為主。

除了虎牙營出動外,各州郡縣也畫影圖形,擒拿關長生,並宣布購賞,有能將其擒殺者,賞錢十萬。

三公本來提出懸賞五十萬。

雖然這賞錢出自朝廷國庫,不是劉宏本人私房錢,他仍覺得肉疼,要求降為十萬。

十萬,大概是一個中人之家的家資。

六百石的縣長,月俸七千,一年八萬四。

二千石的太守,月俸一萬三千二佰,一年十五萬八千四佰。

劉宏賣官,二千石的官位標價是二千萬錢,大概是年俸的126倍。不貪殘害民,貪汙受賄,是根本不劃算的。而買官者趨之若鶩,足見有利可圖。

見完朝臣,處理了賊害太守之事,劉宏伸了個懶腰,宣布結束朝會。總共不到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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