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呼嘯,陰雲堆積。
遠方隱隱有反常的雷聲傳來。
隆冬天氣,春雷罕見。
關羽殺入重圍,宛如船分波浪,所過處人仰馬翻。
鄧生翻身跳上一匹無主戰馬,大口喘息。
關羽問道:“尚能戰否?”
鄧生大吼道:“有何不能?”
關羽一舉長槊:“殺出去!”
保安營騎士一起高呼:“關公!關公!關公!”士氣如虹,跟隨關羽身後,奮死突擊。
黃立高呼道:“接應關公!”率領長槊兵,頂著匈奴騎兵,如林而進。鄭樸步弓手雜糅在槊兵之中,亂箭齊發。
匈奴騎士略顯淩亂。
呂布、張楊等州郡騎兵再次呼嘯而至,未去匈奴騎兵與關羽騎兵的戰鬥中湊熱鬨,而是猛衝保安營步陣。
黃立冷冷望著呂布飛躍的戰馬,森然如電的長戟,卓立如山。
滔天殺氣直撲黃立麵目。
黃立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殺!”
前排長槊兵根本不看朝自己衝擊的其他敵騎,一齊擰腰探臂,舍命挺槊刺向呂布。
呂布瞳孔收縮,長戟橫掃,月牙刃宛如鐮刀,切斷數個槊頭,但還有幾個實在無法躲過,無奈之下左手猛勒戰馬。
戰馬人立而起,馬頸、馬胸、馬腹噗噗中槊,發出悲嘶。
呂布借了戰馬躲過槊刺,望著愛馬倒地慘死,心如刀割,大吼道:“爾等找死!”揮戟急刺黃立。
黃立怒吼:“殺!”
數名長槊兵從後麵補上,奮死齊刺。
呂布隻得暫避,氣得暴跳如雷。
哢嚓一聲響,大顆雨點落下。
張楊吃驚道:“這個季節怎會有雷雨?”
才正月初八,仍是寒冬天氣,春雷本就少見,春雨更是稀有,不然也不會有“春雨貴如油”的說法。
羌渠單於雖然礙於朝廷命令,不得不派兒子於扶羅帶王帳騎兵前來配合作戰,但後者臨行前曾私下叮囑,立功還在其次,首先要保證王帳騎兵不能遭受太大損失,不然本就桀驁不遜的左部匈奴恐怕會更加跋扈,從而對單於之位造成更大威脅。
因此於扶羅在圍殺關羽時,當避則避,不肯拚命。他作為首領,是這種態度,下麵匈奴騎兵自然也是戰意不強。
所以關羽奮死衝陣時,匈奴騎兵並未舍命攔截。
關羽拔出鄧生,衝破匈奴騎兵重圍,殺到州郡兵側麵。
州郡兵本就是從州兵、上郡兵、西河兵以及太原兵四個勢力抽調,本無隸屬,各不服氣,除了呂布、張楊這等立功心切的將領,大部分都是以自保為先,見凶悍無比的關羽撲來,紛紛散開。
虎牙營杜弛離得更遠。
關羽再次與步陣彙合,左右馳突,掩護著步陣緩緩後退。
大雨如注,地麵濕滑,馬速不可避免地下降。
騎兵與步卒之間的速度差在變小。
步騎混編的保安營將士漸漸與全是騎兵的官兵脫離接觸。
眼看著難以將關羽留下,張楊一拍腦門,隔著雨幕,大聲向呂布道:“奉先,還能發箭否?”
呂布恍然大叫道:“有何不能?”
方才衝殺上頭,隻想著將敵人用長戟劈死才算痛快,完全忘記了可以用弓箭射死敵人。
呂布外號“飛將”,開始隻是五原郡的鄉野輕俠戲謔而叫,王方跟隨並州刺史董卓在晉陽時,並沒聽過呂布的名字。張懿繼任並州刺史,四處尋訪豪傑,有人推薦呂布,張懿一見果然驍勇,遂用之為吏。州府同僚跟著湊趣稱呼呂布為“飛將”。呂布這名聲距離響亮還差的遠,連並州都沒傳出去。
飛將說的不是他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