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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九初和季辭州邊走邊說,任務也做完了,拎著一塊老鄉那裡換來的豬肉,便回去了。
晚飯是程小梨和宋軼歡做的,普通家常菜,不算特彆美味,但至少很正常。在嘗過鬱九初的手藝之後,這種正常的飯菜,都充滿了食物的香氣,讓人油然而生一種對於普通生活的感激之情。
吃過了晚飯,是又一個節目組安排的環節:嘉賓們會從節目組準備的紙盒裡抽取字條,聊聊上麵的一些問題。
鬱九初抽到的字條是“理想”。
宋軼歡:“九初的理想是什麼呢?”
鬱九初:“要看是短期夢想,還是長期夢想了。”
宋軼歡:“咱就先說說看,短期夢想吧。”
鬱九初:“我說我想開個演唱會,你們會不會打我?”
宋軼歡:“啊哈哈哈,隻要你不是馬上就要來一首,或者開演唱會的時候不給我們寄票子,我們肯定不會打你。九初的長期夢想呢?”
鬱九初:“我有位領導,祂說我好好做事,就可以完成我的一個願望。我想要那個願望。”
他說:“我有困惑。”
他說的有點玄,宋軼歡並未刨根問底,隻當個玩笑。甚至這段沒有爆點、略顯無趣的對話,100%會在成片裡被刪掉。
鬱九初想,他演戲的時候可以演得那麼真,說句“不好了宋軼歡變成蝴蝶飛走了”都可以讓人相信,可他真的說實話的時候,卻會被當成是隨口說說的。
“776,這就是人類的世界啊!用嘴說出的話有人信,用心說出的話,反而沒有人相信呢。”他感慨道。
776如果有嘴角的話,它也會嘴角抽搐了。
係統大聲地吼道:“相信個鬼啊,真話個鬼啊!你哪裡在好好做事?你真的想要那個願望嗎?完全看不出來好不好!因為你不好好做事,我已經被大領導給約談了!”
鬱九初:“啊這,我突然想到了好應景的一句話哦。”
776:“……什麼話?”係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也變成了捧哏。
鬱九初:“隻要我不努力,我的領導永遠過不上祂想要的生活。”
776絕望地想:可不可以辭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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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拍攝結束之後,鬱九初並未在房間中休息,他跑了出去,就在鄉間隨意地走了走,吹吹風,散散步。
時間是春末夏初,天氣晴朗,沒有城市的燈火,空中的星顯得無比亮,無比近,鋪天蓋地一般。抬眼望去的時候,整片的星海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可以摸到。
這樣的夜很美。美到甚至有種不真實,人仿佛都是走在星空裡。
鬱九初隨意走著,路過了一條小河,他就坐在河邊,吹著晚風,看頭頂的星空。
時空恬靜又幸福,但是如果776沒有在腦海中一邊碎碎念著“當一個好員工的520個重點”這種廢話就更好了。
鬱九初:“776,現在我在這麼絢麗的夜空下,還得被迫聽你講這玩意,就好像年會上,老板不趕緊抽獎,開始講起了企業文化PPT。”
776想打人了。
“宿主,我不得不跟你說,之前沒有懲罰措施,但是我即將引入!你懂吧!以後不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要給你製定計劃,製定kpi,我還要——誒,宿主你乾嘛!?”係統的聲音猛地提高。
“我靠,你沒看到嗎?”鬱九初叫道。
他已經快速地站了起來,伸手幾下就脫掉了外套和鞋子,緊接著衝著河水一個猛子紮了下去,使勁往河中間遊。
那裡有一隻在河水中撲騰著的貓咪。
貓咪一般都會遊泳,但這隻貓大概被嚇到了,隻是不斷地撲騰起來,眼看著就要沉下去。天氣乍暖還寒,水冷得刺骨,鬱九初顧不得想任何事,隻是費力遊到了它跟前。
貓咪好像知道這個人類是來救它的,乖乖地被鬱九初抓在手裡。
他就抓著貓咪的後頸,又遊回了岸邊。
渾身已經濕透了,他把頭發隨手捋到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他抹了把臉,蹲下去,手輕輕撫摸了兩下貓咪的背脊。貓咪瑟瑟發抖,“喵”了兩聲,像是在道謝,也像是告彆,又或者乾脆就隻是它受了驚嚇,掙脫了鬱九初的手,很快就跑掉了。
776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鬱九初在“沙雕”之外的一麵。
“它很想活下去呢。”鬱九初說,站了起來,又抹了把臉。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個人就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是季辭州。
他知道鬱九初很好看,那張臉哪怕在人山人海中也能被一眼看到,但是都不及此刻,在月夜的鋪天蓋地的星空之下,看到那個人為了救一隻貓跳進河裡,來得震撼。
鬱九初背對著他,脫掉了上衣襯衫,把水擰掉。
他的肩膀寬窄正好,蝴蝶骨很好看,背部肌肉均勻,皮膚白皙,腰線收緊。頭發還在往下滴著水,就滴到他裸著的後背上,形成一條條濕潤的痕跡。
星光落在他身上,將身周描繪出了一道清淺皎潔的光邊。
季辭州看著這一切,他說不清楚心裡的感受。
他從來不知道神是什麼樣子,但是這一刻,他看著鬱九初的背影,覺得自己看到了神明的悲憫。
鬱九初正在內心哆哆嗦嗦地和776狂叫著“我靠我靠好冷好冷”,卻在這時,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到了他的身上。
他回過頭,就見到了季辭州。
這位完全不嬌的落跑嬌妻看著他,神色頗有些複雜。
他說:“鬱九初,我向你道歉,你真的是個好人。你可以為了一隻貓咪就跳下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你……你說你為了神明意誌而來,其實,你才是神吧,你這麼美好,這麼善良,這麼喜歡小動物,這麼勇敢,這麼奮不顧身,這麼不求回報,所以——你一定是鬼哭狼嚎的致命歌聲之神,或是深夜放毒的黑暗料理之神,對不對?”
鬱九初:……
你前麵蓄勢了那麼久,“所以”後麵的結論,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