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嗎?這樣既顯得他拿得起放不下,讓她看出來了,又要造成她的負擔,叫她也覺得不自在,何必呢?
倒不如當做是普通同學一樣相處。
他自覺想通,態度上便帶出了幾分,客氣道:“我是不是應該先簽知情同意?”
穆秋吟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哦對,你先簽字。”
說著把病曆夾打開遞過去,何酌修迅速簽好字,剛簽完,穆秋吟請的會診到了,她忙上前打招呼:“邵主任,病人在這邊。”
她和會診醫生走在前麵,一邊走一邊說著老何的病情,何酌修跟在他們後麵,看著她綁在腦後的低馬尾,有些不自覺的恍神。
他和穆秋吟認識很久了。初中最後一年他頭懸梁錐刺股,雖然臨近中考時母親出事,但好在沒有影響他的中考,還是進了寧城一中,那是寧城最好的高中之一。高一開學,他就注意到了穆秋吟。
對於他們那一屆,甚至前後幾屆一中學生來說,穆秋吟這個名字屬於是如雷貫耳的存在。
他的父親是當時寧城醫科大學附屬腫瘤醫院的院長,母親是民航飛行員,即便寧城一中也有出身政要富商的同學,但沒有一個人能比得過她。
因為她太耀眼,據說她從小學就開始,她父親就帶她進入實驗室,在彆的孩子還在玩拍畫片的時候,她就已經在父親和一眾大哥哥大姐姐的幫助下,開始學習如何使用顯微鏡,到了初中,直接參加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
她的母親則是早早帶她見識藍天的遼闊,彆的同齡人可能連飛機都還沒坐過幾次,她就已經坐到了直升機的副駕駛上,儘情欣賞腳下的山河,體會什麼叫一覽眾山小。
遊學,夏令營,冬令營,對她來說更是不陌生。
這樣的培養方式,讓她開闊眼界的同時,也培養了她強大的自信心,這種信心融化在她的氣質裡,變成奪目耀眼的光芒,無人可以忽視。
更何況她高一時的入學成績,是全校第一。
因此何酌修剛開學,便從周圍其他同學那裡聽說,“穆秋吟居然和我們一個班誒。”
有同學不知道她是誰,說話的人便興奮不已的開始科普,什麼年年市三好,什麼年年當團支書,什麼演講比賽第一名,什麼學科競賽一等獎,以及她參加過什麼大型活動,雲雲。
如數家珍到好像那不是穆秋吟,而是他自己。
何酌修因此生出好奇,這樣厲害的同學到底長什麼樣,直到老師讓大家挨個兒上講台做自我介紹。
講台上的少女落落大方的任人打量,何酌修便看清了她有著一張很傳統的鵝蛋臉,臉頰飽滿紅潤,眼尾有些微細長,目光清亮,但不愛笑,說話時聲音平靜冷淡,露出些許高傲疏離。
因此一開始,很多同學都對她望而卻步,既想跟她套近乎做朋友,又怕她不搭理人被下麵子。
何酌修跟她熟悉起來的契機,是因為期中考後班主任按照考試成績重新排了一次座位,這次穆秋吟剛好坐在他前麵。
剛開始他們也不熟,直到有一天穆秋吟聽到他給他同桌講題,轉頭過來聽,聽完了問他:“你怎麼想到用這個方法的?”
這是他們說的第一句話,在此之前他們全無交流,在這以後他們日漸熟稔。
熟了才知道,她不是不愛笑,是不愛在不熟的人麵前笑,因為她左邊有一顆小虎牙,一笑就立刻顯得有點幼稚——少年人總想快快長大,渴望變得成熟,連穆秋吟也不例外。
後來上了大學倒是好多了,隻是不知道現在怎麼樣。
那時她紮高高的馬尾,烏黑柔亮的頭發垂在她的腦後,光線照過來就像是打了一層蠟,發尾輕輕垂在他的書桌上方,要是頭發長一點沒來得及修剪,發尾還會輕掃他的桌麵。
每次她轉頭跟他說話時,馬尾巴就會一甩,有時候動作幅度大了,還會掃過他正低垂的頭頂,會有一道陰影在他的視線裡一閃而過。
何酌修甚至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