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秋吟吸了吸鼻子,嗯了聲。
“剛去美國的時候,我跟人合租,特地挑了個華人室友,剛開始相處得還不錯,但過了兩個月,我就發現她開始經常帶她的白人男朋友回來,可是我們在合租之前,就約定好了不可以帶異性回來的,她不遵守約定在先……”
她的聲音帶了點鬱悶和生氣,“而且沒過多久,有一天我下夜班回去,竟然發現她的男朋友躲在我們的廁所吸毒,我嚇壞了……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男朋友這樣,或者她是不是跟他一樣,但這不重要了……這太糟糕了,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忍受一個癮君子和我同住一個屋簷下,但是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不再合租,就出了一件事。”
她的語氣很急,有些字眼因為吞音的關係變得模糊不清,但何酌修還是聽清楚了。
並且越往下聽,就越覺得心裡發沉。
那種極度不妙的感覺,隨著她的講述,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
“那天晚上……”她頓了頓,聲音開始顫抖,她男友就試圖進我的臥室,如果不是經常值班讓我的睡眠變得敏感,我都不知道……”
她話語裡的驚悸那麼明顯,何酌修覺得懷裡的人開始微微發顫,他下意識的收緊手臂,將穆秋吟牢牢抱進懷裡。
他想安慰她已經過去了,也想問她最後有沒有吃虧,可是這些話最終都沒能說出口。
他隻是訥訥的說了聲對不起,聲音很低,但充滿了愧疚。
他第一次做出一個假設,如果當初他和穆秋吟一起去了美國……
至少這件事不會發生。
穆秋吟陷入回憶,向他描述當時的情景:“他在外麵很用力的推我的門,大聲的咒罵,you're such a bitch,fuck……之類,我很害怕,我從床上爬起來,立刻換了衣服,把桌子什麼的都拖到門後麵頂著,然後……拿了一本很厚的書,我想著如果他真的進來,就砸死他……”
這個時候她室友終於趕來,大聲跟對方爭吵,將對方拉走了,並且發信息跟她道歉,說她男朋友不是故意的,隻是喝多了,認錯門,以為那是他們的房間。
他罵的也不是她,而是他性格如此,就是這麼暴躁,雲雲。
穆秋吟心裡不信,她認為真正的喝醉的人就像沒辦法硬起來的男人一樣,所有看似被酒精支配的衝動行為,其實都是借酒裝瘋。
就像人有時候不敢說真心話,卻會在酒後一吐為快,然後說對不起我喝多了說的話不能當真。
她敷衍過室友以後,好幾天不敢回去住,收拾了行李,去醫院附近住酒店。
“我寧可多花錢,也不願意再置身於危險。我的這把直接喉鏡,就是那個時候買的。我告訴自己,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狠狠他的腦袋打破,把他的手骨打碎……”
她甚至在後來為此去找教練學習了防身術,有沒有用不清楚,至少力氣是大了。
“打不一定打得過,但一定可以跑得過。”
隨著事故到了末尾,她的聲音漸漸又穩定下來,可是何酌修不敢鬆手,他覺得自己一顆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憋悶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
他忍著難過,啞聲問她:“後來呢?後來你搬走了嗎?”
“我沒有更好的辦法,我真的太害怕了。”她說,“我不知道該告訴誰,隻能告訴媽媽。她立刻從京市飛去了我那邊,幫我租了新的房子,幫我跟室友談判,甚至找了在隔壁州的不熟的朋友,拜托他們在我需要的時候幫助我。”
她的聲音充滿了難過,漸漸又變得不穩:“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媽媽不遠萬裡去給我撐腰,所以她病了的時候,我才會立刻回來,這個世上,隻有媽媽是從始至終的愛我……”
爸爸有新的妻子,新的兒子女兒,重新過上了穩定的、靜好的幸福生活,他曾經那麼疼愛她,視她如明珠,可是他也同樣會這樣對彆人。
還有何酌修,她曾經在他這裡得到過的偏愛,也都成了黃粱一夢,甚至……
“何酌修,你知道嗎?那個時候我是恨你的。”她突然話音一轉。
甚至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他,眼淚不停的湧出眼眶。
“我恨你為什麼不願意跟我一起走,恨你為什麼要有這麼多不得已……你明明說過,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們明明約好要做一輩子的愛人和夥伴,可是……在這件事之前,我覺得我愧對你,是我放棄了你,可是這件事之後,我開始想,你又何嘗不是放棄了我,我們其實互不虧欠……”
那時候她想,如果何酌修以前對她沒這麼好就好了,那樣她還能釋懷得徹底一點,沒有任何遺憾。
不那麼愛那麼喜歡,也就不會有恨。
“當時我已經知道……爸爸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告訴我,老新華書店那邊拆遷了,你家就在那邊對不對?所以我有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