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真是的,你這每天打幾份工啊?可真辛苦,兩頭跑,實在不行跳槽吧。”
女孩喋喋不休,把麵具隨意一扔丟在他腳邊。
管理員垂首,森然注視著那張麵具。
“是我小看你了,我怎麼就忘了,老鼠愛打洞,愛偷東西呢,”他彎腰撿起麵具,拍了拍沾染的灰塵,“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當作遺言講給我聽嗎。”
“遺言沒有,但故事有,管理員先生.......哦不,現在應該稱呼為小醜兄弟,你聽不聽?”
小醜一絲不苟戴上麵具,漫不經心轉著手裡的槍,沒有回答,但螢澪立馬領會到他這幅模樣的意思。
在小賣部看到熟悉的麵具時她也鬆了口氣,這直接證明管理員和小醜從頭到尾都是同一人,也代表她隻需要專心對付這一個boss就足夠。
“我講的這個故事,是關於一個父親。”
聽到最後兩個字,小醜暗藏在麵具下的眼皮狠狠跳動了一下。
“很久以前,有一位獨自拉扯孩子長大的單身父親,他的心裡埋藏著一個多年以來的夢想,那就是打造一所真正意義上擁有童年氛圍的遊樂園。”
“在經過不懈努力奮鬥之後,幸福悄然降臨在他的手心,這所理想樂園在無數個日夜翹首以盼下竣工。”
“喜悅衝散了一路走來的辛酸,愉悅掃去了深夜滿地的煙頭。遊樂園就這麼在一個陰雨天盛大開幕。”
“可惜好景不長。”螢澪注視著小醜微微顫抖的雙手,彆有深意道,“我想,接下來的故事,最應該讓他的寶貝兒子小傲來親自講述才更有意義。”
“嘎嘎嘎——”
小醜突然仰天狂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捧著抽痛的腹部跪倒在地上。
“你這小老鼠真的很有意思!但你說的故事真是無聊透頂!所以不好意思......”他猛然抬頭,在麵具的遮擋下完全看不清此刻表情,“茶話會結束了!請你去死吧!”
在他抬手的一瞬間,螢澪立刻警覺,眼微眯,以極快的速度向一旁利落翻滾!
同一時間,子彈毫不留情射向她原來的位置!
“好險,差點腦袋開花!”
螢澪誇張地拍著胸膛,大口喘氣,眼神帶上點慍怒。
“被槍打死這種死法並不在我的「十二種理想死法」範圍內,所以你省省力氣吧,我是不可能死在你的槍下的。”
“有這種力氣還不如聽會廣播。”
像是回應她的話一般,調試廣播的刺啦刺啦聲頓時響起,一陣雜音過後,男人低沉又壓抑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園內。
......
時間倒退回一刻鐘前,女廁所內滿是血腥味,蘇芊因出血量過多導致麵色慘白無比,頭暈目眩。
傷口流血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沈昭曼將堆積成小山丘的染血紙巾通通衝進馬桶,騰出點空間伸開腿,好讓蘇芊稍微倚靠自己。
“芊芊,再堅持一會,跟我說會話吧。”
蘇芊艱難動了動嘴唇,全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螢澪她......回來了嗎......”
每說一個字都是巨大折磨,唯餘這句話,是哪怕大腦已無法思考,也能依靠本能說出口的。
沈昭曼麵色一沉,不願聽到那個名字的心情到達了頂峰。
不是說她和螢澪之間還沒有到達友誼的地步嗎,為什麼在生命垂危之際,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
明明,明明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忍受刺鼻的血腥味,用殘缺的手掌為她抑血的,是她沈昭曼啊。
名為嫉妒、憤怒、失望的情緒混雜在一起,像被打翻的顏料桶,攪得內心鬱結難消。
她的雙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眼神淡漠呆滯。
許久,她張口道。
“芊芊......我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