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咬下唇,向螢澪投去害怕的眼神。
浮枝稍稍側過身,擋住她的視線。
“你說你叫紀漁?那紀雲是你的”
紀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嗯她是我的姐姐”
“但是,我不是幫她來抓你們的!”
螢澪見縫插針“你怎麼知道她要抓我們?”
“我”
紀漁求助般看向浮枝,後者歎了口氣,接道“你先解釋一下,你為何一直跟著我們的事情吧。”
螢澪兩腿交疊,支著下巴坐在地上,撇了撇嘴。
貌似一碰上自己,眼前這個女孩就像是活見鬼一樣,生怕自己會吃了她。
拜托,當今社會像她這麼善良勇敢友善的女孩子已經很少了好不好,真是不識貨。
她眼角耷拉下來,一臉鬱悶。
忽地,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嗖一下從腳邊竄過!
螢澪定睛一看,竟然是隻黢黑的老鼠。
她一個猛虎出山,揪住它的尾巴,拎到眼前晃了晃,咧開嘴笑了。
這不,人不願意跟她說話,自有彆的小動物願意跟她說話。
浮枝一回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詭異而溫馨的場景。
少女眉開眼笑,瞳孔泛起漣漪,神情透露著幾分天真。
手裡捏著一個黑不溜秋的物體,赫然是一隻吱吱亂叫拚命掙紮的老鼠。
她嘴巴開開合合,時不時冒出“小老鼠,你叫什麼名字呀”、“你家住哪裡”、“好,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諸如此類的話。
浮枝頭皮發麻,下意識瞥了眼紀漁,果不其然,紀漁表情駭然,甚至控製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螢澪樂在其中自說自話,驀然察覺到兩道熾熱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便疑惑抬頭問道“乾嘛?你們聊你們的,我聊我的啊。”
自己既插不進去話,人家又不樂意跟她交談,她才不會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呢。
還是小老鼠乖,無論自己說什麼,都不會反駁,也不會不耐煩。
老鼠極力扭動身軀,淒厲地吱了一聲,如果它的臉能展露出表情的話,此刻一定是滿滿的生無可戀。
“你是在跟老鼠說話?”
天知道浮枝花了多大的勇氣才問出這個荒謬的問題。
一切的荒謬在螢澪的襯托下,又是顯得多麼稀鬆平常。
螢澪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不,它不是一隻簡單的老鼠,就在一分鐘前,我們已經拜了把子,成為了好兄弟了。”
浮枝捂住臉偏過頭,他得好好想想該以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一個明明正身處危險叢生的地方,還能和一隻隨手抓來的老鼠結拜的女子。
“彆說我了,你和紀漁小妹妹聊出什麼所以然沒有?”
見話題邁上正軌,浮枝這才收拾好情緒。
“她說,她的姐姐紀雲是暗館的掌事人,這裡所有的陋女全部聽從她的命令。”
“暗館的大門設有特殊機關,隻進不出,也就是說,外麵的人隨時可以進來,並不對外設防,可要想出去,那就必須得拿到特質鑰匙。”
“並且,所有樓層的窗戶皆為封閉式,要想另辟蹊徑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很不巧,唯一能離開暗館的鑰匙由紀雲親自保管,所以我們要想出去,就必須要和紀雲打交道。”
“而之所以跟蹤我們,是因為她可以幫忙偷到鑰匙。鑰匙在紀雲房間的保險櫃裡,她知道密碼。”
螢澪換了個姿勢,將手裡的老鼠輕輕抱在懷裡,它早已放棄掙紮,任由螢澪撫摸它的毛發。
毛發質地偏硬,刺刺的有些紮手。
她盯著紀漁看了會,出聲打斷“不,我們忽視了一個問題。”
“什麼?”
“你忘了我們為何會進入暗館?”
“是跟著那個男人對,我們得確認那個男人的身份。”
浮枝立馬問道“紀漁,你知道在我們前一位進來的男人姓什名誰嗎?”
紀漁咬緊下唇,作努力回想狀。
“我好像從姐姐的口中聽到過他的名字”
“貌似叫吳、吳”
浮枝接道“吳四清。”
“對、對!就是他。”
紀漁絞儘腦汁都想不起來,還以為會讓眼前的他失望。
不過,幸好。
她不易察覺的鬆了口氣。
可下一秒對方說出的話語又再度令她繃緊神經。
“你能帶我們去找他嗎?”浮枝神情誠懇,“不需要你冒險,我們隻需要知道大致的方位就好,這對我們很重要。”
看對方害怕到身體微微顫抖的模樣,浮枝忙安慰“實在不行,我們也不會勉強,還是謝謝你的好意,在沒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前,我們是不會離開的,哪怕就這麼一直東躲西藏下去,我們也會找到機會挖掘真相。
“彆讓你的姐姐擔心,快回去吧,”浮枝耐心勸道,六樓那兩道女聲仿佛還在耳邊回旋,“我知道,你的姐姐並不好相處,彆讓她挑你的刺,這不是鬨著玩的。”
“我知道!”哪知紀漁焦急地輕吼出聲,神情落寞,“我深知這個事情的重要性,所以才會來找你們”
“姐姐姐姐她”
紀漁蹲下身,委屈的情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姐姐她變得越來越陌生了,我知道她一直以來暗地裡謀劃實施的事情,起初,我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隻要能和姐姐在一起,任何困難都不足以將我們二人分開,可現在,姐姐已經不是姐姐了”
麵對女孩的哭泣,沒有哄人經驗的浮枝犯了難,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思來想去半天,才憋出一句“彆哭了,慢慢說,什麼叫姐姐不是姐姐了?”
“我和姐姐從小就入了教堂,相依為命長大,她的人緣很好,所有人都很喜歡她,所以當她說出要成立屬於自己的暗館時,所有人都支持她,哪怕不明白她建立暗館的原因。“
”以前,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始終把我放在第一位,可自從某一天開始,她突然沒日沒夜的和一些魚龍混雜的人來往,我不認識他們誰是誰,隻能偶爾偷看到他們會定期給姐姐送來一個皮箱,裡麵全部都是錢,好多好多錢”
“那時候開始,陸陸續續有更多人進入暗館,但也有很多外來人稱呼我們為陋女,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隻記得他們臉上討好又嫌棄的表情,也是同一時期,每周我都必須和其他人一起服用一種藥物,我不清楚那是什麼,姐姐說,那是我們每周禱告前的淨心儀式,如果違背,就是忤逆上帝。”
“我想讓姐姐多陪陪我,可姐姐總是抽不出時間,她說,她是在完成上帝交給她的任務,這是一個很漫長的使命,讓我不要妨礙她。”
“這一回,我沒有乖乖聽話,沒有吃藥,隻想向她要個答案,但,當我躲在暗處看到跟我一起生活了好幾年,平時對我笑臉相迎的同伴們把一具血淋淋的肉體抬上樓後,我知道,一直以來我都在自我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