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十法(十六)(1 / 2)

杜子淩臉色煞白,兩眼瞪直,眼睛周圍遍布的痛覺和刺鼻的腥臭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現在如同被趕上架的鴨子進退兩難,淪落為豺狼虎豹的捕獵對象。

雙腿像被灌了千斤頂,恐怖猶如一條陰冷的蛇無聲無息纏繞上他驚跳不已的心臟,獨獨將他困在這一方天地。

「哢噠」

清脆的骨頭劈啪斷裂交錯聲在幽寂的夜裡更為可怖。

那具勉強可以稱作為女人的屍體,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從屍坑裡晃晃悠悠爬起。

它的脖子有一處極深的傷口,不知是被何種利器割斷了喉嚨,裡麵的血肉已腐爛,隻剩薄薄一層表皮掛在頸部,風一吹便隨其飄蕩起來,瘮人無比。

森森白骨的手指緊摳地麵,沒入泥土,由此借力強行使自己緩緩站起,漸漸的,屍體全身上下的慘樣儘收眼底,猛烈衝擊著大家的視覺神經。

它的上半身爬滿蛆蟲,這種惡心的生物把其上半身的皮肉啃噬了個七七八八,跟隨它的動作,抖落一大批融入泥地,卻還不死心地扭動著身軀。

下半身,簡直是災難中的災難,因為,那裡根本沒有一塊好肉,有的隻是森森然的白骨架子,支撐起它整個破爛不堪的身體。

那張腐爛一半的臉上剩餘一隻眼睛,此刻緩緩睜開,精準落到離它最近的杜子淩身上。

那是一束來自地獄深處的目光,所有活物無所遁逃。

杜子淩隻覺黑白無常現身要來索他的命,麵色陡然蠟黃,如患了大病似的,喘一口氣都沒了半條命。

悚然驚魂的畫麵令他避無可避,他的眼皮仿佛被惡作劇般沾滿膠水死死無法闔上,隻能被迫眼睜睜看完足夠成為一生陰影的全過程。

江周悄然躲在樹後,小心謹慎探出一個腦袋,目睹一切駭然經過後反而升起一股劫後餘生的輕鬆。

還好,他當機立斷把杜子淩推了上去,不然被盯上的,恐怕就得是自己了。

隻希望杜子淩在這種隨時都會掉腦袋的時刻長點機靈,千萬彆嚇得屁滾尿流,不會思考了。

更何況,自己可沒有瞞著他這一關的存活信息,飯都喂到嘴邊,隻需要他動動嘴唇張開金口咽下,一切麻煩就都結束了。

但事實證明,他確實高看了那個少爺脾氣。

杜子淩兩股戰戰,牙齒上下打架,腦子裡頓感天旋地轉,恰好應驗了江周心裡的揣度和擔心。

螢澪眼底漾起一縷詫異,微微蹙起眉,眯起眼打量起那個怪物來。

其實,她倒也不是很吃驚。

隻不過其他人就不像她這樣了。

檀夏驚呼道,急忙問出自己的疑慮:“等等!家人們,我有些搞不懂了,為什麼第一回咱們來的時候屁都沒發生,但這一次那屍體就莫名其妙複活了啊!哪個好心人可以給我解答一下!”

她帶著求知的眼神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唯一可能知曉謎底的好心人,但那好心人正低頭擺弄著手裡的鏡子,玩的不亦樂乎。

察覺到突然出現一道炙熱的目光盯著自己,螢澪終於在鏡中女人幾乎要抓狂的神色中暫時放下鏡子,語氣疏懶:“這得從我的小實驗說起。”

螢澪瞟了眼靜悄悄來到她身後的女生。

許欣蕊麵無表情,眼神透著不知名光點。

她微微張開嘴,語氣是與以往不同的淡然自若:“謝謝。”

螢澪會心一笑,眼眸晶亮:“我還以為你會心軟呢。”

許欣蕊平靜如潭,搖搖頭接著道:“我不是傻子。”

一來二去令旁人聽得雲裡霧裡。

螢澪接過話茬:“在去找你們之前,我特意去他們樓層瞅了一眼,還帶了點小禮物。”

檀夏一臉茫然:“什麼小禮物?這鬼地方還有能當禮物的東西?”

螢澪朝那具屍體的方向努努嘴:“我拿走了它的一小段頭發,在江周等人沒注意的時候,偷偷塞給了許欣蕊,我得知江周有意想來五號樓這,便告訴她誰懷揣著這個沾染死人氣息的東西,就會被鬼盯上。”

檀夏這才恍然大悟:“我貌似有點懂了!所以許欣蕊轉手又塞給了那個欺負她的混蛋!那個混蛋要倒黴了!”

螢澪眉眼含笑,轉而向許欣蕊投去充滿安撫意味的目光:“畢竟,有很多人隻需要一些小小的幫助,就能擁有自主選擇的權利。”

既然許欣蕊懷有一顆複仇的心卻無複仇的力,那麼自己也不會吝嗇來做這個助推手。

她不是不可以親手懲罰那個腦殘,但是,她願意把這個機會讓給更需要的人。

泣隱寒抬起眼皮,唇角自始至終掛著一抹微笑:“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種死氣之物並沒有效果怎麼辦?”

“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個小實驗嘛,有效果固然省事,沒效果,大不了我親自動手唄。”

這同樣解答了檀夏最初的問題,為何泣隱寒進行遊戲時,屍體毫無反應,可如今輪到杜子淩,就發生了如此駭人的一幕。

如果這個時候,杜子淩肯摸摸自己的口袋,那麼一定會被那散亂的死人頭發嚇得更為魂飛魄散。

螢澪細細琢磨了一番。

看來,這個鬼還挺善良。

它的靈體從頭到尾都沒有向他們發起進攻,甚至......

回想起雙麵怪物偷襲泣隱寒時反被神秘力量割傷的模樣,她陷入了沉思,腦子裡萌生出新的想法。

它的屍骨,和那對他們沒有惡意的靈體大相徑庭。

那麼她可不可以認為,單純的屍泥塗眼,僅僅能召喚出善麵的靈體,而在這種基礎上攜帶沾染其死氣的物品時,就會額外召喚出惡麵的屍骨,也就是現在差點把杜子淩嚇尿的那玩意。

腦海突然撥雲見霧一陣清明。

既然是這樣,那麼那道靈體,現在絕對在現場。

可它為什麼突然不出手了?

在雙麵怪物襲擊泣隱寒時,那股力量怎麼想都來自於它。

是它在暗地裡護下了泣隱寒,雖然並不清楚它為何要這麼做。

又或許,原因已經擺在他們麵前了。

殘缺枯骨蹣跚著向杜子淩靠近,後者洶湧的害怕情緒堵在心頭難以排泄,連求救都沒有勇氣,隻好不住打著退堂鼓,一步一顫抖向後退去。

江周已經臨近想罵人的程度。

這個蠢貨腦子怎麼長的?腦容量都用來想著怎麼跟人吵架了嗎?

說了多少次閉眼,怎麼就是跟失憶症患者一樣記不起來呢?

不用想,定是又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了。

“你......你彆過來!彆過來啊!”

杜子淩無助大喊,跌跌撞撞想要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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