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乾什麼呢?埋地雷?”
一股若有若無的清甜香氣從身後傳來,隨即充滿疑惑的女聲響起。
肩膀上的力度加強幾分,不可忽視的重量感使得江周瞳孔微怔。
他腿一軟,上半身不受控往前撲去,整個人摔在地上,掌心從堅硬的土塊表麵擦過,蹭破了皮,通紅一片。
“我也沒用多少力吧?你碰瓷啊?”
螢澪擰起秀氣的眉,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自找沒趣地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底下那個失魂落魄的男生。
眼見對方嘴巴哆嗦的厲害,抬頭和她對視都不敢,純純見了鬼似的,於是眉心一挑:“怎麼?做了虧心事?”
江周猛然抬頭,隨後劇烈搖晃著頭顱急忙否認,同時還不忘壓低嗓音,以免引起餓死鬼的注意:“我才沒有!你要是想活命就趕緊躲起來!彆被發現了!”
螢澪歪歪頭,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對方一副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樣子,心不免想著白來這一趟了:“你繼續在這玩躲貓貓的遊戲吧,我不奉陪了。”
一段時間前,她和其餘人即將快到達下一個遊戲地點,但中途卻突然響起了這詭異急促的碗碟敲擊音,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估算了下距離,也不過隔了兩棟樓。
她腦子一轉,立馬猜到這是江周他們在進行招魂儀式搞出來的動靜。
懶意使得她不太願意走這幾步路,可看好戲的樂子心態更勝一籌。
畢竟江周的隊伍裡隱藏著一個不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一不小心就會把他們炸的粉身碎骨,這麼好玩的事情她可沒有錯過的道理。
思緒收回,螢澪重新把打量的目光投射到男生身上,對方除了臉色慘白了點,並沒有哪裡掉塊肉,頓時覺得意興闌珊。
白跑這一趟了。
眼見螢澪要走,江周忽然從身子一傾,伸出手牢牢抓住螢澪的腳踝。
“呃......!”
吃痛的悶哼聲響起。
螢澪被他這一手弄得雲裡霧裡,但來不及多想,動作毫不留情,抬起一腳使勁踩上他的手腕!
江周痛得直流冷汗,甚至到了覺得自己骨頭被踩斷的地步!
想哀嚎的心情達到了頂峰,可被鬼發現的下場更為悲慘,他隻得咬緊牙關,手指依舊緊緊抓著螢澪的腳,打死也不鬆開。
他雙膝跪地,另一側手顫抖著抬起,艱難地指了個方向。
那是張成輝的方向。
螢澪感覺一向裝模做樣的江周現在所表現出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滑稽,便收了腳上的力道,百無聊賴地抬起眼簾,朝那處一望。
這個地方的角度太過刁鑽,她隻好蹲下彎下身子,才看到那處滿地狼藉,摔得粉碎的筷子碗碟,散落一地被鮮血染成紅色的白米飯,以及一個血肉模糊的球形物體。
以螢澪長久以來的闖蕩經驗來推測。
那是人的眼球。
隻不過這種程度的東西見了多了,現在已經不能令她為此產生什麼強烈情緒波動了。
視線再往上,就是那張著血盆大口啃噬張成輝屍體的餓死鬼。
它的進食速度很快,張成輝的整顆腦袋都已經被它含進了口中。
鋸齒狀的牙齒一張一合間,咀嚼頭骨的脆骨聲不絕於耳,令人寒意頓生,毛骨悚然。
喉嚨間還發出大股大股吞咽血液的響聲,竟能從那張鐵青且沒有感情的鬼臉中看出幾分饜足。
“張成輝都死了,江周還怎麼沒死?不行......得另外找個機會把他弄死”
螢澪收回視線,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低頭的瞬間和江周不可置信的目光對視上,又拍了下大腿“哎呀”了一聲。
“糟糕,不好意思,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口了,你就當沒聽到。”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麵上卻絲毫沒有歉意,反而多了幾分看好戲的姿態。
對於她“不小心說出口”的心聲,江周心底一片駭然,但又不想在螢澪麵前露出懼色被瞧不起,嘴硬道:“你亂說什麼胡話呢?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什麼紳士儀態禮貌用語通通不複存在,到了現在這一地步,已經不需要再惺惺作態了。
螢澪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哦?難道你也要算計我,讓我成為你生存之路的墊腳石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算計不算計的?我承認,我是不像表麵上那麼寬宏溫和,我比你想的更自私更有心機,但就事論事,我從來沒對你們使用過陰險狡詐的手段吧?”
螢澪笑意沉沉,目光也帶上些審視意味,他的話看起來義憤填膺,底氣十足,著急為自己辯駁,實則不過是想掩蓋過另一個話題。
她怎麼會讓他如願呢?
“我們之間的恩怨暫且不提,單說你的親親好隊友張成輝,你確定他的死,不是你的手筆?”
江周一聽到那個名字,心底一團亂麻,猶如點燃的煙花一飛衝天,在腦海中炸開,頓時連音量都不控製了:“你沒腦子也有眼看吧?殺死張成輝的是那邊那個正在吃他屍體的鬼!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可你也不能這麼不講理,什麼臟水都往我身上潑吧!”
一番話說的語句清晰聲情並茂,連哪裡需要用重音都配合的十分完美。
“彆急啊,我隻是隨便問問,你反應這麼大,又急著強詞奪理,最後還給我扣帽子,不會真的有什麼吧?”
“我那是被你氣的!”
“那你倒是給我講講,為什麼明明你們一起參加遊戲,你倒是好端端躲在這兒,而你的同伴卻慘遭魔爪?”
“我......”突如其來的問題使江周噎了下,他沒預料到螢澪會在這時候突然找上他,所以並沒有想好應對的措辭,“我憑什麼告訴你?”
這一句話把螢澪逗笑了,她怎麼樣也沒想到原來如此自視清高的男生也有吃癟的時候。
這種幾乎把自己是凶手貼在腦門上的回答,他不會還覺得很委屈吧?
“沒事,你不用告訴我了,因為我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了。”
“你確定什麼了?你是不是又在心裡說我壞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