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不可能!”
樂熙玥跌跌撞撞跑出房間,看到這不敢置信的一幕頓時震驚的花容失色,差點沒刹住車一頭撞在樂榮德的背上。
她顧不得樂榮德會責怪自己冒失,有失富家小姐的風度,顫抖著手指向底下那抹被白光掠奪幾乎要消散的身影,言語中滿是不可思議:“這一定是哪裡出錯了!父親、父親!你怎麼不說話?你快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啊!那個冒牌貨怎麼可能得到神明的認可?!”
“輕聲點!我看你是口無遮攔慣了!難道想讓所有人都聽到樂家不光彩的事嗎!”
樂榮德無名火起,重重敲擊拐杖發出沉重的“咚咚”聲,不過很快就被一重高過一重的驚歎蓋過,他急得身形不穩,眼前一幕對他的衝擊力不比對樂熙玥少。
現在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在神像和晶石對螢澪有反應上,而是......
整整十二座!十二座!一個不落全部亮起!
螢澪究竟施展了什麼詭計?!竟然能夠騙過神明!
樂榮德神情陰鬱,思緒千絲百縷,剪不斷理還亂。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看來這回,召開緊急會議在所難免,就算八大家族中某些常年罷工的家夥不想來,現在鬨出了這種空前絕後的意外,也不可能找借口推辭了。
但好在,他先前早就做好了打算,為自己,和樂家的未來鋪好了兩條道路。
第一,假設螢澪不是「神使」,自然少了很多麻煩,到時等他將真正的樂楹接回來,僅需安排幾個假新聞,告知所有人現在這位不過是個想攀龍附鳳的替身,自己愛女心切才使得被欺騙多年,賺取一波同情,恰好物儘其用,擺脫屆時沒了利用價值的螢澪,一箭雙雕。
第二,如果螢澪運氣真的破天荒的好,反而更加正中他下懷,作為他計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和踏腳石,在第一種基礎上將這層身份剝離渡給回歸的樂楹,樂家就真正意義上成為了被神明眷顧的家族,而螢澪不過是他用來為樂楹開辟疆土的棄子。
到時不僅他和樂楹能夠收獲其翹首企盼的父女團聚,距離「神賜的禮物」也不過一步之遙。
他會將他的親生女兒送上神國的階梯,作為隆重的重逢禮物,從此萬人之上,接受眾人的瞻仰。
想到樂楹,他心中不由得爬上一陣陣抽痛,像絲絲縷縷數不清的棉針一齊紮進肉裡。
當年樂楹離開,並非他所願,也並非他的決定,而是那會尚且年幼的她自己提出的要求。
親手開啟封塵已久且充滿哀傷氣息的記憶魔盒,是一種猶如肉體和靈魂同時被炭火炙烤的煎熬,多體會一分理智便消失殆儘一分。
“父親!現在我們怎麼辦?就讓她這麼風光無限嗎?”
樂熙玥捏緊拳頭用力到發白,不甘心的憤憤砸在欄杆邊緣。
樂榮德不滿地斜睨了她一眼。
聒噪。
“行了,為了這麼點兒事連你的風度禮儀都不要了?我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收收你的脾氣,生怕彆人看不出來樂家內部不合?”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記得,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為你的姐姐高興,其他的情緒一概不要有,懂了嗎?還有,待會我有些重要的事需要處理,我已經吩咐了司機將你先一步送回去。”
“......行吧。”
樂熙玥咬緊牙根,硬生生從嘴縫擠出來這句話,滿臉都透露著勉強,卻又不得不在樂榮德的強迫下顧全大局。
演戲要演全套,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率先鼓起掌來,隻是那動作怎麼看都像是要把誰拍得稀巴爛似的。
主持人已經雲裡霧裡,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控場,就這麼呆愣地站在原地。
螢澪一瞧,嘿嘿一笑,放下遮光的手,趁她不注意搶過話筒,遞到嘴邊發表自己的感言:“hello!everybody!不好意思閃到你們啦,為了表達我現在內心的激動,我將為大家獻舞一曲!”
見螢澪擺起架勢,主持人這才回過神來,驚慌失措的抬頭望向樂榮德,急忙用眼神求助。
樂榮德苦惱地捏了捏眉心,揮了揮手。
忽然,不知從何處竄出幾道黑影一躍而上,架起螢澪的兩條胳膊就馬不停蹄往側門跑去。
不管怎麼說,總歸是頂著樂家大小姐這層身份,不能讓她亂來。
樂榮德剛要往樓下走去,就被闊步而來的花立山攔住了去路。
“老樂啊你也真是的!人家楹楹開心想給大家夥跳支舞怎麼了!你這人啊,比我還古董!”
“花老爺,您就彆取笑我了,楹楹是個什麼性子你也知道,這麼嚴肅的場合怎麼可以允許她胡鬨呢?更何況剛才還發生了那樣的事,看來咱們得把那些個常年深居淺出的老狐狸們喚出來了。”
聞言,花立山一愣,遲疑道:“你是說......”
“真沒想到,所有家族再次彙聚在一起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看啊,就一個字,懸,且不說眾所周知那難搞的歌家,今天夜家能夠賞臉,還不是因為我去吹得耳邊風,可憐我個小老頭,嘴皮子都磨破了。”
花立山背過手,邊搖頭,邊和樂榮德並肩朝貴賓室隔壁的房間走去。
知道這間房存在和用途的人不多,當初是他們為了進行家族會議而特意騰出來的,逼不得已不會隨意使用,一般隻用來商量大事。
他們之間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圓桌周圍每個專座都設有按鈕,一經按下,無論何時何地,家族掌權人都必須在一個時辰內出現,若實在脫不開身,也應退而求其次參與遠程視頻會議,不過這也有次數限製,一年僅能用五次,來應對一些緊急情況。
而剛剛被帶走的所有「神使」,暫且全部被安排在了這裡。
樂榮德推開門,看到的畫麵此生難忘。
“你的頭發好漂亮!是白色的誒!”
螢澪誇張的讚歎聲首當其衝,冒著星星眼,正眉飛色舞的和顯示屏上的女生交談甚歡。
那名女生不施粉黛,膚色如瓷娃娃般病態白皙,光滑無比,破碎感淋漓儘致,眼尾下墜,尾端一抹淡淡猩紅,儘顯無辜和脆弱之感。
她長著一頭和尋常人不一樣的及腰白發,身著同色係吊帶連衣紗裙,宛如墜入人間的天使,不諳世事,就連那格外纖長的羽睫也呈現極具美感的白色,肩胛骨瘦削凸起,弱柳扶風,隱隱透著股病氣。
“謝謝,你也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