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事情真的鬨大,皇上為了給朝野上下一個交代,多半會撤了二皇子的主辦之職,到時候必然又一場軒然大波。
他將心中所想問了出來,“侵田案留下這樣一個爛攤子,該如何收場?”
謝然眼簾半垂,虛咳了一聲,片刻後隻說了一句,“大梁不止一個皇子。”
陰暗的牢房裡,臭味熏天,不時響起老鼠爬過的吱吱聲。
宋方硯閉目坐著,灰白色的囚衣上處處可見鮮紅的鞭痕,後背的皮肉都被打爛了,縱橫交錯的傷疤疊在一起很是觸目驚心,但他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緩緩踱步而來,在宋方硯牢房門口停了下來,他手裡拿著一卷供狀,心情頗好地將其展開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這是明心書院其中幾位學子的認罪書。
末了,□□得意的一挑眉,朝宋方硯說道,“你骨頭再硬也沒用,總有骨頭軟的,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這罪名你是逃不掉了。”
宋方硯冷硬的臉上神情微動,但終究隻是暗了眼眸,閉了眼睛,一個字都沒說。
流言很快在民間散開,不管是路邊的茶攤,街角的書肆,還是秦樓楚館裡,都能聽到討論血書和書院學子被抓的聲音。
人人都道二皇子主辦侵田案,惡意栽贓清直的好官,包庇搜刮民財的貪官,刑部草菅人命,又抓了無辜學子,要殺一儆百禁天下言論。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庶民一怒,也夠令朝野震動。
葉禛氣地在朝廷上大發雷霆,將下麵辦事的官員罵了個狗血淋頭,底下的官員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散了朝,葉禛招了幾位官員到聽政殿議事,殿中氣氛凝重,兩側立著的宮人嗅到危險的氣味,都垂著頭,默默盯著地麵絲毫不敢亂看。
空氣似乎都凝滯了,議事的幾位大人都隻挨了一點兒椅子邊,不敢坐實了。
葉禛重重將茶碗放了下來,怒氣衝衝道,“葉軒到底是怎麼辦事的,你們一個個的連道折子都不知道上嗎,都將朕蒙在鼓裡?”
話音落,殿裡似乎更靜了,誰敢上彈劾葉軒的折子。
倒也有敢說實話的,杜百齡雖領著工部的職,但對葉軒的所作所為有所耳聞,斟酌片刻後,委婉道,“二皇子許是被人蒙蔽,下麵的人背著他收受賄賂,大造冤案,這才招致民怨沸騰。”
葉禛哪裡聽不出來他是在為葉軒開脫,葉軒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夠沉穩,收些東西也能理解,就是做的有些過火了。
如今再追究葉軒的錯也於事無補,重要的是解決現下的問題,不能讓事情再發酵下去了。
他抬眼朝下麵掃視了一圈兒,沉沉地問,“諸位愛卿有什麼想法?”
戶部尚書溫紀仁是個信奉明哲保身的牆頭草,坐得端端正正低著頭正出神,冷不防聽到葉禛突然問他,“溫愛卿,軍費籌措的如何了,你有何看法啊?”
被點名的溫紀仁身子僵硬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站起來拱手回道,“回皇上,軍費尚不足,還差將近一半,依臣之見,這案子還得繼續辦下去。”
誰都知道案子要繼續辦下去,不能半途而廢,但如今的局麵該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