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妤笙很淡地收下:“嗯。”
薄蘇表示:“今天晚上我去珈禾姐那邊住,拿了行李就走。”
薑妤笙愕然。
她腳步微頓,側目看向薄蘇,確認:“珈禾姐?”
薄蘇點頭:“嗯。”她解釋:“她那裡剛好有一間客臥,一直空著。”
沈珈禾是租了一整棟彆墅開咖啡廳的,三樓一整層,都是她一個人自住的,確實很有餘裕。
但薑妤笙不免為莊傳羽擔心。
她可以想象得到莊傳羽知道這件事該有多氣惱。
她不得不多問了一句:“是今晚,還是?”
薄蘇說:“我租下了。”
薑妤笙:“……”
“你……”她想說些什麼,勸她離開,可啟唇,卻組織不出合適的語言。
她來澎島,給出的理由是為了調理睡眠;她租到了房子,依托的是她自己與房東的交情。似乎她怎麼說都有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的嫌疑,都不合適,都沒有立場。於是最後她隻能緘默。
薄蘇沒有說這邊的頂樓她退不退租,薑妤笙便也沒有問。
兩人間又陷入了無聲。
空氣中隻餘腳步聲響蕩,好一會兒,薄蘇再次主動,問:“怎麼會想到做餐飲?”
記憶中,薑妤笙也沒有進過幾次廚房,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表現出過對烹飪有特彆的興趣。
薑妤笙言簡意賅:“機緣巧合。”
薄蘇沒有退卻,追問:“那怎麼會想到回澎島開?”
薑妤笙微微沉默,才應:“因為合適。”
之前有過一段時間,澎島客流量驟減,島上許多店鋪都倒閉了,為求出租,許多店麵租金都做出了優惠讓步,她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場的。
“況且,傳羽在這裡,陳曙在這裡,很多朋友都在這裡。”
不論如何,澎島都曾是她的桃花源地,承載過她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但這句話,她不願意告訴薄蘇。
陳曙。
薄蘇在心底裡重複這個名字,眼前浮現起少年離開澎島,外出打工前,攥著一封信和一枝花在彆墅門口長久徘徊的身影。
她不自知地蹙眉:“他現在也在澎島嗎?”
“嗯,偶爾回來。”
“在做什麼?”
“創辦了一個奶茶連鎖店。”薑妤笙神色裡有了淡淡的笑意,是為朋友取得了成就而感到的真心開懷。
薄蘇
() 注視著,紅唇抿緊,拎著電腦包的左手指尖泛出青白,沒再說話了。
好在住宿處也沒幾步路就到了,兩人間的無言,也不算太尷尬。
薑妤笙開了門,領著薄蘇上樓,進門,而後看著她把行李箱拉出,道謝,道彆,出門,下樓梯。
除了疏離的客套話,她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對薄蘇說。
薄蘇走後,她關上門,返身回書房。
書房裡,薄蘇似乎早上出門前就打掃過衛生,折疊床安放過的地方,乾乾淨淨,纖塵不染,折疊床也已經工工整整地折疊好,放回原先那處不顯眼的角落裡了。
隻有空氣裡殘存的、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木質調冷香,還在鍥而不舍地彰顯著薄蘇的曾經到來。
薑妤笙微微走神。
記憶裡,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刻。
“小妤姐?”池棋忽然探身進來。
薑妤笙側身回神:“嗯?”
池棋問:“薄老師走啦?”
其實她們撞上薄蘇出門了,隻是明知故問。
薑妤笙應:“嗯。”
池棋躊躇幾秒,吞吞吐吐:“小妤姐,你……和薄老師……嗯……”她似乎在斟酌措辭。
薑妤笙淺淺笑,眼神溫和:“嗯?”
池棋心一橫,鼓起勇氣,求證:“你和薄老師以前真的不認識嗎?”
薑妤笙眼眸靜了靜,否認:“不是。”
池棋從十八歲開始跟著她,從模具廠到舟稻,從鷺城北區到澎島,幾乎是她看著成長起來的,她把她當親妹妹。
她不想騙她。
她坦誠:“我以前喜歡過她。”
池棋震驚,睜圓了眼睛,明顯有一個“啊”字在嘴邊欲出又止。
薑妤笙淡淡笑,反問:“不能接受嗎?”
她態度平和,眼神寬容,仿佛她不能接受,也隻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池棋連忙搖頭:“不是不是。”她解釋:“我隻是有點沒想到。”
“那……那現在呢?”她小心翼翼地關心。
薑妤笙唇畔的笑意淡下。半晌,她說:“我不知道。”
她無法一直自欺欺人、掩耳盜鈴下去。她應該麵對,也必須承認,她還是會被薄蘇吸引,還是會對她動心,會被她牽動情緒。
但是,喜歡一個人,和我不願意再喜歡這個人,可以是同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