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2 / 2)

黑心蓮覺醒後 鬆庭 9873 字 10個月前

伏曜看了眼一旁的濯纓。

督戰的間隙,她就一直在擦她的那把落日弓。

玄黑金紋的弓身被她一寸一寸擦淨,如一塊質地細膩的墨塊,襯得她手指纖長,瑩白如玉。

然而就是那雙手,在調試弓弦時,隨著弓弦每一次不經意的顫動,都有幾分難以克製的殺意,從她格外平靜地表象下泄露。

若說其餘上清仙人見了此情此景,心中大多是悲憫哀慟。

而濯纓,坐在這裡的每一刻都在不停地安撫著自己躁動的殺意,提醒自己,要耐心,要沉著,要如野獸捕獵,一點一點地接近自己的目標。

她繼續低頭擦拭著落日弓。

被濯纓派去收金汁的靈瑟出現在城牆上。

“赤水濯纓,”靈瑟頭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你會不會對我太壞了一點,你竟然給我安排那種臟活!”

濯纓頭也不抬:“那你收了嗎?”

靈瑟沒說話。

她到了才知道金汁是什麼東西,光是聽到就夠嚇人的了,她當然不可能讓自己沾到半點,連聞到都不行。

然而那幾個跟著她的小官,雖然也有些嫌棄,但卻並沒有撂挑子,其他人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會去搭把手。

他們見她靈瑟站在一旁不肯靠近,語調有些諷刺道:

“還說什麼女子一樣撐起半邊天,這時候怎麼不動手了?隻知道說些漂亮話,也沒見能辦成什麼事嘛。”

“就是,關鍵時刻,還得靠我們男人賣力!”

靈瑟眯了眯眼,抬手就想將這幾人的臉摁進金汁裡。

然而就在此時,之前被派去搬水的那幾個婦兵恰好路過,聞言擼起袖子就衝了上來:

“說什麼呢說什麼呢!”

“什麼叫你們男人賣力,不就搬幾個臭桶嗎?誰不會似的!”

“就是,城頭那幾大缸子水可都是我們填滿的,就你們這些細胳膊細腿的男人,恐怕來二十個也搬不完!”

說著她們就從一戶人家手裡搶來木桶,動作果真比他們麻利多了。

其中一人還想回頭對靈瑟說些什麼,見她後退了一小步,她連忙停下腳步道:

“彆聽他們胡說,貴人給我們開工錢,讓我們能當婦兵,大家都感激你呢,這些粗活原本也不是你們貴人做的,我們來就行。”

臭氣熏天,靈瑟沒有往前走,也沒有再後退,就隻是看著她們搬了一車又一車的金汁。

推車的路上,她們還故意要與那幾個身形瘦小的小官比力氣,見他們尷尬地紅了臉,婦兵們哄然大笑,笑聲完全聽不出半點與糞水打交道的嫌棄憋悶。

靈瑟不明白。

她推著永寧公主去做女皇,還安排那些書香門第的女子去做女官,結果她們全都畏懼驚恐地反抗她。

但這些婦兵被安排去搬水運金汁,卻仍能笑得這樣開心。

……為什麼會這樣不同?

靈瑟回過神來,輕哼了一聲:“你不用管,反正活是辦好了。”

肯定不是她辦的。

但濯纓也並沒有在意。

“還有件事。”靈瑟突然想起來,“你的昭粹妹妹不見了。”

濯纓眉梢微動。

人皇顧不上管她,沉鄴恐怕此刻也已察覺不對,正在思考對策。

昭粹還能翻得起什麼浪?

濯纓並不知昭粹逆轉時間的秘密,因此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留她在衙署裡待著是保她的命,她修為平平,外麵戰火連天,出去九死一生,但她要是自己找死,誰也攔不住,隨她去吧。”

不多時,前方終於傳回了與謝策玄有關的消息——

“少武神被小柳兒刺了一劍!”

大約是見濯纓的臉色太嚇人,那學子連忙補充:

“但是霍家軍及時趕到,已經把人救下來了,而且大雍主將已經投降,蕪州之困解了!”

城牆上所有人都大大鬆了口氣。

救下來就好。

投降了就好。

葉時韞麵露喜色:“那麼說,是不是就不用再打了……”

“當然不是。”

濯纓清冷的嗓音打破了周遭剛剛鬆懈的氣氛,她望著視線儘頭的國土山河,仿佛看到了霍家軍帶著艨艟與雄兵朝他們彙合的身影。

“真正的大戰才剛開始呢。”

大雍都城,有接二連三的戰報傳來。

首先就是沉鄴最不想見到的,那個原來叫霍夫人,如今被稱為穆君的女海盜帶領的霍家軍,與濯纓他們彙合。

接下來修整了半個月的時間,又聽說那位化身凡人的少武神死裡逃生,傷勢已經痊愈。

三月初,穆君在蕪州正式稱王。

三月底,謝策玄與霍翀被封為將軍,接連攻下了十幾座城池。

沉鄴不得不派出荒海軍與之交鋒。

然後他發現,敵軍似乎對他的戰術極其熟悉,每一次都能找到恰好針對他的戰術,幾次交鋒,十有九敗,就好像與他交戰的不是彆人,就是他自己。

……阿纓。

這世上能對他如此了若指掌的人,唯有她一個。

沉鄴站在沙盤前,看著一路勢如破竹朝大雍都城而來的軍隊,看到的卻是少女雪衣烏發的影子。

他握著兵棋的指尖泛白。

若她站在他這一方……若她能與他並肩而戰……她為什麼不肯!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冰矢飛馳,整個沙盤在眾人麵前霍然被凝凍成一塊堅冰!

“少……少君……”

門外傳來宮人的聲音,沉鄴冷然回眸。

那宮人將頭垂得更低了:

“是昭粹公主的消息,前線來報,讓您退兵開城門,否則……否則就在墨州城外,將昭粹公主吊死。”

與此同時,正在墨州城內的濯纓與謝策玄,也收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消息。

“啊?這消息誰放出的?赤水昭粹什麼時候在墨州城?她不是早自己回去了嗎?”

身上纏滿繃帶的少年裸著上身,靠在榻上疑惑地問。

濯纓放下那份戰報,驀然笑了笑。

還能是誰放出去的?

不過奇怪。

她非要將最後一絲遮羞布都扯開,是真的不打算給自己留一點退路嗎?

還是說,她有什麼彆的退路?!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