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文撿起他扔下的被單,跟了出去。
她這才注意到,客廳的屋子裡到處都臟臟的鋪著灰塵,高處的牆角上甚至爬滿蜘蛛網。
像周永安這樣的一個貴公子,恐怕連農村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子,此刻卻跟她待在這個寒酸的地方。
她把被單遞給他:“披上吧,屋裡涼。”
周永安搖頭,吐出兩個字:“燥熱。”
?
男人的身體結構是個謎,李清文隻覺得屋裡陰冷無比。
她抹了抹桌子,從櫥櫃裡找出一瓶白酒,拿了兩個白瓷杯。
“這是村裡的高粱酒,喝點兒暖暖身吧。”她摘下由衛生紙揉搓成的瓶蓋,端起酒瓶子倒下兩小杯。
周永安坐下來,雙眼陰騭地看著李清文,帶著一絲責備。
他的心裡有股淡淡的火氣,一直在五臟六腑亂竄:“大晚上的你上什麼山?”
李清文端起酒杯,小抿一口,輕聲說道:“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這句話讓周永安沉默了半晌。
半晌後,他聲音弱地像在勸說:“就不能明天上山嗎,人鬼殊途。”
他是真的想象不到,這個女人居然會在這個時間點兒跑到滿是墳墓的山上去。
她的膽兒怎麼就這麼肥呢。
李清文悶聲喝著酒,質疑周永安:“我還想問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在這兒。”
甚至還清楚地知道她爸爸葬在那座後山上。
她從未帶周永安來過家鄉,老家……甚至沒人知道她結了婚。
周永安端起杯子,一飲而儘。
酒太濃烈,喉嚨的灼燒感比城裡喝過的任何酒都要強上幾倍,這讓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酒辣著,周永安雙眸微微泛紅,他說:“對不起。”
李清文愣了一下,抬頭看著他,眼中充滿了疑惑。
周永安單手撐住額頭,深吸一口氣:“爸走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
有些往事兒終要麵對,時間能衝淡一切,卻掩蓋不了一切。
李清文的手開始顫抖,用力摁住心中的火苗,強裝鎮定地笑了笑。
然而捏著酒杯的指關節失了血,如蠟一樣蒼白,她的手不停地顫抖,那些痛苦的記憶像火車一樣穿梭進腦海,到底沒有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