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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是英語大課,紀蘇提前五分鐘邁進了階梯教室。
喬錦已經占好了座位,使勁朝他揮手:“這裡!”
紀蘇走過去,打過招呼後落坐,從書包裡掏出英文課本。
隨著他的動作,襯衫衣袖往上竄了一截,露出瑩白纖細的手腕。
喬錦眼尖地發現了手腕上麵的一圈紅痕,壓低聲音問道:“蘇蘇,你手怎麼了?”
紀蘇抿了下唇,和他對視一眼。
喬錦會意:“我知道了,顧大校草乾的。”
紀蘇紅著臉將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上的痕跡。
“顧昭真凶啊。”喬錦砸了咂嘴,“你沒有按照我給你支的招做嗎?”
紀蘇:“……”
正是因為那聲“老公”,顧昭比往常更亢奮了,也把他折騰得更慘了。
手上的紅痕根本不算什麼,胸口和腿上才是布滿了各種不堪入目的印記,幸好可以用衣服遮住……
喬錦不死心地追問道:“是沒叫還是沒用啊?”
就在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起來。
紀蘇將他的臉轉過去,輕聲提醒道:“上課了,專心聽講。”
周一晚上,校籃球隊要訓練,在食堂吃完晚飯後,紀蘇跟顧昭分開,打算先回宿舍。
他跟喬錦邊聊天邊往宿舍方向走,遠遠地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紀蘇腳步一頓,微微蹙起眉心。
喬錦納悶道:“你弟弟怎麼又找到學校來了?”
紀蘇搖頭:“不知道。”
紀琛也看見他了,大步朝他跑過來:“哥!”
紀蘇站在原地,問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哥……”紀琛停下腳步,躊躇了一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挺好的。”紀蘇語氣冷淡,“我已經跟紀家脫離了關係,所以你也不用再叫我哥了。”
“哥!你是認真的嗎?”紀琛急了,提高音量說道,“爸爸隻是
() 一時生氣,你跟他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我們是永遠的一家人啊!”
“道歉?”喬錦一臉不可思議道,“你瘋了吧?蘇蘇為什麼要跟那個老畢登道歉?”
紀琛下意識維護自己的父親:“你罵誰呢?”
“我罵的就是紀正海!”喬錦往前一步,“不僅如此,我還要連你這個小綠茶一起罵了!”
“你——”紀琛哪裡受過這種侮辱,撲上去就想打他。
紀蘇二話不說,一把將喬錦拉到了身後護住。
紀琛揮出去的拳頭硬生生頓在半空中,氣得滿臉通紅。
“我罵你,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特無辜啊?”喬錦逮著機會,一頓瘋狂輸出,“你無辜個der兒!你是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你在紀家這麼多年,真的一點都看不見你哥的處境嗎?你是有爹愛有媽疼的,要什麼就有什麼,你哥有什麼啊?”
紀琛握緊的拳頭放了下來,試圖為自己辯解:“我——”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一有個風吹草動,你爹就可著勁指使你哥,你還好意思老來打擾你哥?你喜歡他你不知道他海鮮過敏,你喜歡他你不知道他一點也不想回那個紀家?”喬錦越說越氣憤,壓根不給對麵開口的機會,“你竟然還敢讓紀蘇道歉,他到底做錯什麼了?如果這就是你的喜歡,你的喜歡未免太廉價了!我告訴你——”
“小喬。”紀蘇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夠了,彆說了。”
喬錦意猶未儘地閉了嘴,依然用眼神狠狠瞪著紀琛。
到底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紀琛被他一番話說得麵色慘白,看向紀蘇的眼神又可憐又傷心:“哥……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小琛,我說過這不是你的錯,我也沒有討厭你。”紀蘇垂下眼睫,“但是我不想再跟紀家的任何人有牽扯了,你能明白嗎?”
紀琛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哥,你真的永遠不會再回家了嗎?”
紀蘇語氣堅定:“不會。”
“我媽……”紀琛低下頭,有些艱難地說道,“我媽媽想見你,她有事要跟你說……”
“你媽來乾嘛?”喬錦忍不住又插嘴道,“你媽來貓哭耗子假慈悲嗎?”
紀蘇擰起眉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以他對秦阿姨的了解,對方表麵上可以將一切都做得無可指摘,但心裡從來沒有把他當成一家人過。
所以秦阿姨不可能是來勸他回紀家的,唯一的可能是,紀家出了事。
“好像是,我也不是很清楚……”紀琛抬起頭,語氣哀求道,“哥,你就去見一麵媽媽吧。”
紀蘇沉默了片刻,拒絕道:“紀家的事與我無關,你回去吧。”
說罷,他邁開腳步,繞過紀琛往宿舍門口走。
“紀蘇。”剛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女聲,“能給阿姨幾分鐘的時間嗎?”
紀蘇轉回身,禮貌地打招呼:“秦阿姨。”
秦阿姨臉上的妝容是一貫的精
致,卻掩不住神色裡的疲憊:“就幾分鐘,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紀蘇應聲:好。?()?[()”
兩人心照不宣地走到一旁,秦阿姨開口道:“蘇蘇,你爸爸的公司出了大問題,即將麵臨破產。”
紀蘇難免驚訝:“什麼時候的事?”
“說來複雜,總之公司遇見了惡意商業競爭。”秦阿姨幾句話概括了目前的危機,“公司一連被搶了好幾個大單,又被舉報生產不符合標準,被罰了一筆巨款,資金鏈徹底斷了。”
紀蘇冷靜地問道:“那您來找我,是什麼意思呢?”
該還紀家的錢顧昭已經替他還清了,他不可能現在為了填補公司的窟窿,再去問顧昭要錢。
秦阿姨繼續說道:“你爸爸焦頭爛額,托人層層查下去,這才發現幕後黑手竟然是顧家的人。”
紀蘇心裡一咯噔:“顧家?”
“你爸爸百思不得其解,我們與顧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麼遭到了顧家的打擊報複。”秦阿姨目光緊緊盯著他,“直到昨天,你弟弟無意間說出來,你跟顧老爺子的外孫顧昭是好朋友。”
話說到這裡,情況基本上明朗了。
紀蘇也想起暑假的那天下午,顧昭站在陽台上跟顧家大哥打電話,大概就是在說這件事。
“紀蘇,算阿姨求你了,求你高抬貴手吧。”秦阿姨的眼淚說來就來,在臉上流下兩道白痕,“我知道你心裡怨你爸爸,可他終究是你親生父親啊,沒有他就沒有你,你真的忍心將自己的生父逼上死路嗎?”
紀蘇咬了咬牙,沒有出言辯解。
無論這件事他知不知情,顧昭做的和他做的沒有任何區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一體的。
“如果你有什麼氣,就朝阿姨來撒吧。”秦阿姨朝他走近一步,想去拉他的手,“你打我出出氣,隻要你能放過——”
然而,她甚至都沒能碰到紀蘇的一片衣袖。
顧昭一把將人攬進懷裡,往後帶離了兩步。
紀蘇怔怔地仰起臉,望著總是如同天神般從天而降的男人。
秦阿姨踉蹌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形:“你是……”
顧昭單手抱著懷裡的人,冷冷回道:“是我乾的,與紀蘇無關,有本事就讓紀正海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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