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文以為是兩情相悅,雖然還是背負著背叛君父的道德
() 壓力,但接近愛慕的人卻有了可能...那邊劉百蓉拿去的是冒名素娥的書信,其間約定了在景福殿幽會。
問題的關鍵是,是不可能找到一個素娥去景福殿的。所以應該是張懷文僅有的幾次去景福殿赴約,都沒有遇到人——其實,張懷文的文字裡,多少也提到了這件事。但因為不是次次都提,所以當初宮正司看到這裡也不以為意。
這種私會的風險極高不說,事先找到機會從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溜出來本來就很難了。出個什麼意外,素娥這邊出不來了,放了張懷文的鴿子,這多正常啊?
“也是怪了,這主使者不是個簡單的...偌大宮廷,找到一個劉百蓉倒不難,說不得就是正好遇見了,又知道玉殿有個宮娥長得像,於是上了心。可是這個張懷文是什麼情形,對後宮妃嬪心懷不軌,這是要命的事兒,便是醉死了,也該藏在肚子裡才是。”
“怎麼會被人打探到,而且還是宮裡的人。”這是默認主使者是宮中人的意思。
郭敞哪裡曉得,他的後宮中有人是有著‘未來記憶’的。有些事,事前一點兒痕跡都沒有,但因為一些意外被暴露在了人前——她可是利用這樣的信息差做了好多事兒。
是的,這次張懷文之事構陷素娥,是方采薇的計劃。隻可惜,她千算萬算,什麼都算過了,唯獨‘未來記憶’沒告訴她,郭敞是會微服私訪的,而且還會帶著素娥去...這是‘未來’沒有暴露的秘密呢。
就是這樣,關鍵的一大‘佐證’就不成立了,整個計劃也由此破產。
王誌通捧著一碗羊肉羹奉給郭敞,就道:“官家說的是,不過有些事也說不準。這張懷文也不是個周密的,若他真的周密,那些文字和東西,特彆是文字,焉能留下——如今查清了,知道都是假的,不是出自高美人,可他隻知道那是高美人給的!”
“留下那些文字,要是不小心被人瞧見了,那是多大的罪過?”
郭敞想一想也是,便點頭道:“也有理,但那主使者能找到他,絕對不簡單。”
吃了一碗熱熱的羊羹,還有兩塊點心,郭敞便又漱口。再起身就是要上朝去了,一邊往寢殿外走,一邊吩咐道:“這張懷文案,還是要接著往下查,務必要將那背後主使者揪出來...這樣深的心機,這麼狠辣果決的手段,說要人命就要人命......”
“這般人物在後宮之中,朕倒是有些好奇了。”郭敞說到這裡時忽然停了一下,然後才道:“再者,素娥被這般人物記恨陷害,保不得有一就有二,那不是她能應對的...俗話說,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王誌通應了聲‘是’,心知後頭這個原因是此案必得水落石出的重要原因。
王誌通這邊調查‘張懷文案’,其實是私下進行的,至少名義上如此。至於說查案的動靜總有一些人能察覺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而相比起王誌通這邊,宮正司的動作卻是擺在明麵上的,一改之前私下查案,最後‘雷霆一擊’,到玉殿拿人的作風,如今是宮裡人幾乎
都知道了!
這一方麵是因為那日玉殿拿人就沒瞞著,大家自有議論。眼下素娥是好好兒回來了,官家甚至去了玉殿過夜,這幾日也是連著叫她伴駕、侍寢——這種情況下,但凡是有點兒好奇心,又或者單純是不願意錯失情報,做睜眼瞎的,都打聽起來了。
另一方麵,也是那一日坤寧宮‘開堂審案’,說是閒雜人等一個也不放進來,可本來就不少人了!
張皇後管住自己的坤寧宮是沒問題,但四妃的人呢,郭敞帶去的人呢?
福寧殿的人最服管,口風也嚴沒錯。可是那是在揣摩官家意思後,知道事情不該往外說時。若是一件事官家都不在意他人外傳,又確實很有做談資的價值,他們八卦起來也是很凶猛的——郭敞考慮到要為素娥正名、辟謠,其實是有些放縱當日的事往外說的。
畢竟事情若是不清不楚的,就算素娥好好兒回去了,那也是張懷文案一日不水落石出,一日就會有人傳一些不好的話說素娥。
福寧殿之外,四妃就更沒必要替皇後、宮正司這次的翻車保守秘密了。或許她們不會明目張膽地外傳,可是私下和走得近的‘姐妹’說一說。還有她們的侍女,回到下所了,提個隻言片語...到時候都說不清是哪裡傳的,更談不到追究了。
既然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保密行動就毫無意義了,宮正司索性明光正大做事。
“嚇...真是沒想到,有人能布這樣的局陷害高美人!”最近,宮廷私下談這件事的人不要太多。司珍司這邊,因為認得高素娥的人到處都是,私下說的還要更多一些。此時便是一個司珍司的小宮女吃飯時說了起來。
“是呀是呀,而且那幕後主使者也不知道是誰,虧得能做的滴水不漏呢...若不是他不曉得官家微服民間是帶著高美人一起的,錯了這一處,就該得逞了!”這件事裡,和陰謀一樣備受關注的,還有郭敞微服私訪帶著素娥這件事。
“哈哈,這就叫假的真不了!憑他是怎樣的算計,既然不是真的,就必定有地方露餡兒,隻不過有的隱晦些,不那麼容易被看穿而已...高美人一向與人為善,這正是她的福報,所以露餡兒這樣快,叫官家叫破了。”
說這話的人是曾經跟隨素娥做過事的小宮女,對素娥很有好感。而且之前還因為這層關係,被派遣往素娥那裡送過東西,素娥對她態度依舊親切,給賞賜也大方——這時候自然替素娥說話。
“這樣說也是...”素娥當初人在司珍司時,自然不是人人都喜歡的,就算她人不錯,也是如此。不過她如今成為正經妃嬪了,和大家都‘不一樣’了,依舊對司珍司的故人們平易近人,這反倒是讓她在司珍司的名聲越來越好。
“不過,我還是更想知道,到底是誰非要陷害高美人...這可有些古怪,按理來說,高美人不是侍寢最多的,沒有皇子傍身,位份也隻是中等,做什麼非要這般構陷她?這般構陷若是成了,便是要命。”
“或許不是因為爭寵,是因為私仇呢?”有人提出一個看
起來很有說服力的理由:“雖說是在後宮之中,但也不是不能為了私仇害人吧?高美人雖則性情好,內裡卻也是十分剛強的。早前在司珍司時,就因為不肯低頭得罪過人。”
“她那樣剛強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罪了個心思狹窄的。”
司珍司的宮女們議論的,基本上也是最近宮裡其他人議論的。大家都在猜測到底是誰設計了眼下的事,這樣的手段,讓不少人都有些害怕呢——彆看宮鬥劇中,好像娘娘們都有手段的很,要麼是腦子靈,要麼是純粹的壞,怎麼下手都不遲疑,再不然兼而有之。
但實際上,那樣的後妃其實是少數...大多數後妃就算爭寵耍手段,也是很簡單的那種。
另外,郭敞微服私訪帶著素娥一起,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說實話,這件事如果不是夾雜在‘張懷文案’中出現,應該引起更多的注意的。畢竟那可是跟著官家一起出宮,這是何等的‘優待’‘恩典’!
“...如今外頭傳什麼的都有,互相猜著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玉殿之中,上官瓊還當著素娥這個當事人的麵,說起了最近宮廷裡熱度最高的話題。
大約是因為,當初‘景福殿藏屍案’就是上官瓊和宋覺真一起與素娥說的。如今她們竟也約著一起,來和素娥說‘後續’...雖然這個後續對比起之前,已經完全畫風不同了——一下從探案懸疑,轉到了正經宮鬥劇場。
“雖然大家明麵上不說,可私下說誰的都有。”宋覺真在旁邊補充道:“如今最受懷疑的那幾個,甚至深居簡出了起來,嗬嗬。”
明麵上不說,自然是怕得罪人。但展開想象的翅膀這種事,後宮中人向來做的很好。可以想見,這件事隻要沒個結果,就會有各種各樣的流言...流言不需要證據,隻需要‘自由心證’就好。
這種情況下,倒是素娥這裡成了一等一的清淨地...一方麵,除了幾個關係不錯的,其他人雖然見著她了都多有一副好臉色,可大約是為了避嫌,都沒有專門接觸她了。
另一方麵,針對‘張懷文案’本身,有些人還很心虛時,不過素娥這個風暴中心反而安靜了。此時誰都有可能是壞的,她卻是早早脫身,洗清了嫌疑。
當然,凡是總有例外,就在素娥打算享受一段風暴眼的平靜時光時,有人居然特意找上了她。這個人還不是一般人,是四妃之一的馮賢妃,一個素娥一直以來都不甚熟悉的高位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