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笙和王清嘉在之後數日之內,很快了解了宮中事,在這許多事裡,官家無疑是被提的最多的。女官和有經驗的老宮女,一邊以官家的喜好訓練她們,叫她們應答說話合乎官家心意。一邊就等著合適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這一日是向太後的生日,宮中也開了宮宴。原本這樣的日子,郭敞該去向婕妤那裡的,這也是安向太後的心。然而郭敞著實不喜歡向婕妤,而且如今他哪裡還用在乎向太後這個嫡母的心情?所以不去也就不去了。
原本郭敞想著去玉殿看看素娥,但之後想著素娥懷著身孕,留宿對她名聲不好——哪怕什麼都不做,外人也不知道啊,隻當是高婕妤懷著孕還要留下官家呢!
走到福寧殿也沒想到要去哪裡,索性就往離得近的坤寧宮去了。倒不是‘思念’皇後了,而是想著大日子去坤寧宮,便是向太後不滿,也說不出什麼來(雖然郭敞已經不在乎向太後不滿了)。
郭敞一來,坤寧宮就忙開了,隻是不同於平常郭敞來時,張皇後滿心歡喜,這一次她卻是心中又苦又酸。
“這夜都深了,官家自寶壽宮來,可要用些宵夜?”張皇後勉強笑著。宮宴並不是在後宮舉行,而且白天完了後大家也就散了,郭敞則是要繼續去寶壽宮‘儘孝’。原本張皇後也該一起的,但因著宮裡有事要張皇後處理,她
露了麵後也就告退了。
“宵夜便罷了,方才在大娘娘那兒L吃了不少。”郭敞隨口說道。
其實在寶壽宮他沒吃什麼,今天白天開宮宴,菜色多且很多都中看不中吃,一時有些把人膩住了。之後在寶壽宮裡,端出來的也不是什麼清爽菜色,依舊是山珍海味、極儘複雜,郭敞更沒胃口了。到最後,也隻是給麵子嘗了幾口而已。
他現在的狀態就是又餓,又不想吃飯...所以之前想去玉殿,也有這方麵的原因。至少他相信,素娥叫人端出來的宵夜定能叫他想吃——他不知道這是因為素娥善於調理司膳內人,還是因為她這個人本身就對他有那樣的作用。
郭敞說是不吃宵夜了,但張皇後還是讓人端一些羹湯、果盤來:“夜裡飲茶不好睡眠,正好臣妾宮中,晚間也煨著一些甜湯,官家用一些罷。”
郭敞‘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但他很快發現,端羹湯和果盤的兩個宮娥不太一般。她們的穿著根本就不是一般宮娥能有的,一個是白絹印金百褶裙,外麵照著石榴紅長褙子,頭上發冠中央,還有顆指頭肚大小的滾圓明珠,華麗又不至於堆砌。
另一個,則穿杏黃衫子、揉藍裙子,頭上也是素淨的小盤髻,並未用多少珠翠。但斜插著的玉簪細膩潔白,手腕上一對碧玉鐲像是春水,宮絛上還係著一隻水晶鈴,盈盈下拜間顯露出來,清雅不俗。
“這兩個宮娥倒不像是尋常宮娥,打扮上不像,氣度上也不像。”郭敞打量了一下兩個女孩子,大約已經猜出意思了。他也沒有和張皇後繞圈子的耐心,就開門見山挑明了。
張皇後說不上是什麼心情,隻能笑著與郭敞解釋:“好叫官家知道,玉笙是臣妾娘家侄女,清嘉則是臣妾的表妹。說來臣妾在家時,她們才多大,不過是兩個小孩子,一轉眼竟也成人了。前些日子,臣妾母親來宮裡看望臣妾,帶著玉笙和清嘉一起...臣妾見了她們覺得喜歡,便留她們在宮裡住下了。”
“也是深宮無事,有她們陪著,略略排遣而已。”
這話說的,處處都是‘漏洞’。宮廷是有自己的規矩的,雖然女子進宮容易一些,可也不是說留下就留下,該走的流程都要走!至於說家裡的侄女和表妹,就因為喜歡,便留在宮中了,這更是讓人說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但此時的重點本來就不是張皇後說了什麼,麵上隻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就行了——關鍵還在於郭敞的態度,若是他有心的話,借口找的再爛又有什麼關係?他總會‘欣然接受’。可若他沒那個心思,便是理由找的充分,一點兒L錯挑不出,他也能一口否了。
郭敞這時的興趣是有的,兩個春花秋月,各有擅場的美人在眼前,他肯定不討厭。
當下便頗有深意地點了點頭:“是麼,能叫聖人排遣一二,這倒是她們的好處了...過來些,說來朕還算是你們的姐夫和姑父呢,你們平日裡陪聖人做什麼消遣日子?”
兩人之中,張玉笙要活潑一些,再者因著她姓張,在與王清嘉一起時更占
主動。所以當下便是她先開口回道:“回稟官家,奴婢們平日裡隻是給聖人讀書、唱歌取樂,其實沒什麼特殊...左不過是姑姑愛惜我們,才那樣說的。”
讀書先不說,唱歌確實是特意培訓過的。因為當初方采薇等人邀寵成功,大家就默認郭敞是喜歡聽唱的了。但其實要說起來,郭敞並沒有這個偏好——隻能說這是一個誤會了。
不過這對郭敞來說本就不是重點,而且他也不討厭聽曲。
此時郭敞聽張玉笙這樣說,亦是含笑點了點頭:“平日唱的什麼?如今可能唱?”
自然是能的,而且因為有兩個人,還能唱雜劇呢!張玉笙唱其中男角的唱詞,王清嘉就唱女角得到,配合的很不錯,也確實各有特色。郭敞聽完了一段,還對張皇後道:“聖人這兒L倒是得了兩個寶貝。”
“平日有這樣兩個女孩兒L陪著,倒真是足以忘憂了。”
這樣的話其實很不必信,張皇後也知道後宮的‘逢場作戲’是怎麼回事。但此時聽著官家這樣說,依舊心中一顫,隻能勉強道:“官家說的是,她們確實是兩個妙人兒L。”
虧得夜間昏暗了些,郭敞也不在意,不然她臉上的不自然根本掩飾不住。
之後郭敞繼續和兩個女孩子說話,趁著這功夫,張皇後沒驚動任何人,就悄悄退了出去——其實更可能是其他人假裝沒被驚動,畢竟事情到了這份上,大家都知道要發生什麼了。張皇後此時離開,在其他人看來也是應有之義。
是夜,郭敞便幸了皇後‘獻上’的兩個女孩子。
瞧著已經穿上霞帔的張玉笙和王清嘉,張皇後隻覺得惡心。但她表麵上還不能生氣,隻能不軟不硬地道:“如今你們也伺候過官家了,回頭本宮會同官家說的——你們到底是張家和王家的女兒L,一直隻是一領霞帔應付著,沒有這個道理。”
並不是張皇後想要做這件事,而是為了家裡著想,這是不得不做的。
於是不過兩日,張皇後便與郭敞提了提:“...官家既已經幸了玉笙和清嘉,就該給個名份,如今這樣瞧著,兩個孩子倒有些可憐了。”
不過兩日,郭敞居然又來了坤寧宮,自然是因為有新鮮的魚餌釣著——意識到這一點的張皇後心情更加複雜。
張皇後這話一出,旁邊侍立的張玉笙和王清嘉就有些局促起來,當然,局促之中也有期待。
郭敞看了看她們,覺得她們的反應很有意思,也就是新人才會這樣了...啊,倒也不一定,郭敞又想到了素娥,素娥還是新人時似乎也不這樣。
郭敞原本在和張皇後下棋來著,此時放下一枚棋子,點點頭道:“聖人說的也是,該給玉笙和清嘉一個位份的...如此便都封做國夫人罷——其實說起來,看聖人的情麵,封做才人也沒什麼不妥,可一氣封兩個才人,恐怕有人囉嗦。”
“再者,如今才人位份上隻有一個空缺...若封了一個,落下一個,反而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