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綠相襯,不僅不俗氣,反而自有一種色彩之美。
素娥和方采薇兩人沒有坐在秋千上,而是站著上去,雙手抓住的係繩上也纏著五彩絲絛。
肖燕燕站在素娥這邊,方采薇的侍女也站在她那邊,就由這兩個侍女送她們了——聽說,打秋千厲害的可以自己蕩起來,不要人送也能越蕩越高。但素娥和方采薇顯然不是那樣的專業選手,所以還是需要有人相送的。
兩個侍女送起秋千,素娥就和方采薇越飛越高,還引來了其他人來看。其他人看著,還有人忍不住發出了驚呼聲...素娥的平衡性很好,在現代時又玩過比這驚險刺激得多的遊樂項目,自然不覺得這打秋千有多高、多快、多嚇人。不過方采薇顯然不是如此,明明是她邀素娥一起打秋千的,這會兒卻是她嚇住了,飛到高空忍不住叫了起來。
素娥的耳朵就在她旁邊,說實話,沒被打秋千嚇到,被她突然出聲嚇到了。
過了一會兒,秋千漸漸慢了,兩人嚇了秋千,方采薇都額頭冒汗了。她從侍女手中接過汗巾擦汗,忍不住道:“順儀娘娘的膽氣倒是大呢,方才打的那樣高,依舊是麵不改色。”
“原來在宮裡本位也打秋千,想是習慣了。”素娥無意證明自己膽子大,說多了也沒意思,所以給了一個簡單的、可以結束話題的回答。
卻沒想到,方采薇又說:“這可不一樣,宮裡的秋千哪有這裡的高...妾在宮中也打秋千,這飛起來後,怕是隻有這一半高呢!”
這話其實有些誇張,但也有其根據。大約是為了不叫秋千飛出宮牆去,宮裡秋千的高度確實有限。而在這洛水邊的空曠地上,那架秋千的邊敞開了,架的秋千並不比那些演雜技的秋千矮多少。
宮裡的秋千蕩起來大約比這矮三分之一,不過這個高度,高了這麼些,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所以方采薇出於個人感覺那樣說,倒也正常。
素娥又和她說了幾句,直到遠遠見著宋覺真來了,這才找了個理由告辭,尋了宋覺真說話。
宋覺真剛剛也看到素娥和方采薇打對秋千了,就奇怪問道:“順儀與方婕妤相熟麼?平日倒沒見你們走動呢...”
素娥搖搖頭:“倒是不熟,行事上合不來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方婕妤在看著我。另外,時不時的,她還會說些不明所以的話,似乎是有些挑動的意思,但每次見著我,她又一副笑臉相迎的樣子。”
“方婕妤善於籠絡人心,不過如今也大不如前了,以前她看人可準,籠絡人也是手到擒來。如今在宮裡時間就了,經過了一番‘曆練’,卻反而不如她當初剛進宮時長袖善舞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宋覺真沒直接回應素娥的話,而是想了想說。
“或許是她當初運氣好,而且人在低位時,更小心謹慎些吧。”素娥想不出其中的緣故,最終也隻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說實在的,她想不到‘真相’不能怪她,隻看方采薇表麵行動,挺容易當成是另一種不那麼典型的‘得意忘形’的。
允許彆
人‘得誌便猖狂’,就不允許方采薇隨著地位提升,沒有那麼‘廣結善緣’麼?
素娥和宋覺真說了一會兒話,等到人多了,兩人又打了一回秋千。這就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時候了,有宮人過來在草地上鋪設茵毯,安放矮桌——一旁樹下還有小爐子等,可以用來燒水煮茶、加熱食物。
茶水和小食端上來,參加修禊會的妃嬪們就三五個要好的結成一夥兒,坐在一張茵毯上。吃吃喝喝,玩一會兒行令、猜棋子、射覆之類的‘桌遊’。如此,之後洛水之上還有船來,願意遊船的,還能去遊船,續下一攤。
因著龔德妃這個東道做的好,準備了不少遊戲。今次也沒有位份高的‘高高在上’,搞得小妃妾不得不奉承著,氣氛反而不好,高低都玩不愉快。這一次說遊船,接著奏樂接著舞,也沒什麼人反對。除了幾個實在不愛熱鬨的,大家都上了船。
素娥也上了船,遊船玩耍了一通,大家在甘湯院下船(甘湯院臨著通仙門,這裡離宮外已經很近了)。這邊京有早已準備好的台子,上可演雜劇、歌舞,下麵排著案幾,正可以開‘梅花宴’。
‘梅花宴’其實很像《紅樓夢》裡,帶劉姥姥遊大觀園時開的那個彆致宴席。不用什麼大桌,三五個人圍坐一個小幾就是,吃的也是用食盒裝著呈上來。由於形式上仿佛是一朵梅花三五個花瓣,所以叫‘梅花宴’...當然,或許就是《紅樓夢》從梅花宴上得到的靈感。
素娥她們之前休息時吃過一些小食,這會兒談不上餓,所以正經吃飯多少有些吃不下。反倒是這樣的‘梅花宴’,上的菜色份量不多,說是正經吃飯,倒更像是‘加餐’,是更適合的午餐。
於是大家吃的很開心,既吃了,又看了玩了——台子上演了雜劇歌舞,頗有洛陽這邊的特色,和大家平常在宮裡看到的不一樣,不過水準還是很高的。
大約未正(下午兩點鐘),大家才漸漸散去。
素娥因著喝了一點酒,雖沒有醉,但臉上微微發紅,坐步輦回到麗春殿時還未散去(她如今已經是‘嬪’了,可以乘坐步輦)。
她回來的時候,卻沒想到郭敞居然在——事實上,何止是她沒想到!之前她不在時,接待郭敞的宮人才真是沒想到呢!慌手慌腳接了人,還是何小福這個大宮女沉得住氣,這才沒出一點兒錯。
“官家怎的來了?早上不是與官家說了,今日要去赴德妃娘娘的修禊會?”素娥怔了怔說。
郭敞剛剛正在逗放在榻上的郭璽...小孩子是‘二抬四翻六會坐,八爬十站周會走,二歲跑,三歲獨足跳’。現在郭璽已經會翻身了,將他放到榻上,逗他翻身是很有意思的——主要是郭敞平時見過素娥逗郭璽翻身,以此鍛煉他,這才體會到其中樂趣的。
之前郭敞也沒觀察過這種事,哪裡曉得?也是有郭璽這個還未出生就關注了的孩子,這才找到了育兒的樂趣。
嗯,的確是育兒的樂趣,畢竟對於郭敞來說,育兒中一切煩心的事都和他無關。哪怕是素娥呢,就算不用喂奶、換
尿布、看孩子,也得日常關心、追究一些細節,一日之內看上幾次更是基本的。郭敞就不同了,真就跟個親戚似的,隻要玩兒就好了,而且玩哭了是真的可以把孩子交出去的,不會有一點兒‘批評’。
而他偏偏還是孩子的父親,不是‘親戚’,可以享受屬於父親的‘滿足’。
“無事無事。”郭敞剛剛盯著郭敞翻山,見他終於翻過去,心裡一下也鬆了口氣,笑著道:“政務都處置完畢了,左右無事便想著過來看你。走到麗春殿了才想起來,德妃請你們去修禊會。”
“那官家怎麼不叫人去叫臣妾回來?哪有叫官家等的道理?”素娥一麵淨了淨手,又擦過臉、換了便鞋和外衣,這才坐到榻上和郭敞說話、看孩子。
“你們難得起興玩耍,這還是來上陽宮後第一回,朕何必做這個壞人?”郭敞哂笑一聲,靠著三圍榻上的引枕,半躺著朝素娥說道。他手伸的長,還能拿起丟到一邊的撥浪鼓,在郭璽眼前晃悠。
“更何況,你不在,紅孩兒不是在麼?還能叫紅孩兒陪他父皇玩兒一會兒呢...是不是,紅孩兒?”
郭璽哪裡能回答,隻能睜大眼睛,然後忽然一下露出一個無辜的、完全搞不清楚情況的笑。素娥一下被小孩子萌到了,忍不住一下抱起孩子親了好幾下:“哎呀,這是誰家的孩子,這樣可人愛?這樣的孩兒就該被親親親!”
郭敞很少見素娥這個樣子,某種程度上這算是‘放飛自我’了,一時之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等到反應過來就笑了,笑得還很大聲呢!立刻說道:“這是我家孩子呢...你還說你和孩子少親近,就朕看來,少有比你更儘責的母妃了。再儘責、再親近些,那就不是母妃,而是乳母了。”
在郭敞想來,這可能是因為素娥出身自平民之家,對此沒有正確的認知——她自小在民間,見過母親如何對孩子的,所以以為自己做的不夠,該給孩子喂奶、換尿布什麼的。卻不想想,她可是後妃,宮中哪有那樣養孩子的?
就是最護孩子的幾個妃子,郭敞也沒有見過她們‘親力親為’。
素娥不知道郭敞所想,隻能說這就是認知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