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除了朝廷允許的,各個節日許關撲買賣,稱之為‘官放關撲’外。平常關撲買賣隻要數額不大,沒有苦主上告,官府也隻是‘民不舉,官不究’的狀態。
“不成、不成!這個珠囊我一定要撲到!”上官瓊看中了一個攤子上,珍珠串成的錦囊。有心要買下,但這是隻許關撲的‘非賣品’,而關撲的方式是轉輪盤。轉了幾次沒轉到,就有些上頭地道。
在素娥看來,那個珠囊是還不錯,但要說難得是說不上的。上官瓊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能自己花錢讓司珍司的人做一個...現在這樣,果然是上頭了。‘關撲買賣’這種形式就有可能有這樣結果,有時候花的錢都足夠買一個了,還是要玩。
這裡麵有的是因為‘沉沒成本’,所以不能放棄,有的純粹就是情緒到了那份上。
“這可太難了,這上頭有五十個格子,隻有轉到唯一的白色格子才能撲到那珠囊。”素娥不看好這個,便道:“不如這樣罷,拿了雌黃塗了這綠色的格子,湊夠二十格白的——撲一次的前也增加二十倍。”
“如此你們不虧,也免得越國夫人在這兒耗著了。”後麵一句是對關撲買賣的攤主說的。
關撲買賣的攤主其實就是兩個宦官,討好素娥還來不及,哪裡會拒絕素娥的‘建議’。更何況,素娥的建議之下,他們確實不虧...再者,其實素娥不說,上官瓊撲的次數到了之後,他們也會將珠囊送給她。
對於他們來說,上官瓊也是貴人,自然沒有得罪貴人的道理。他們擺攤掙錢是一回事,自然也不會忘記今天的顧客是些什麼人。接待這些顧客,他們的開價是可以高一些,但相對的,就不能讓他們不高興!真弄得不高興了,人家下不來台,他們才真可能得不了好!
攤主答應了,上官瓊想了想也點點頭同意。在五分之一的成功率下,她又轉了幾次,轉到第四次時總算轉到了‘白色’,拿下了她想要的珠囊。而另一邊的擺攤宮人也高興,這個珠囊是他們自宮外進的貨,不算上官瓊之前撲的,其實撲到第二次時,就差不多回本了!其他的就是淨賺!
關撲完了,路過一個套圈子的攤子時,上官瓊又忍不住去圍觀——就和素娥上輩子時,公園裡常見的套圈遊戲一樣,攤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獎品。顧客可以買圈圈去套,套中了就能直接帶走。
真要說的話,這也可以看作是某種特殊的關撲買賣,套圈的行為不也是在和攤主打賭麼?
所以才說關撲買賣本身很簡單,花頭都在對賭的形式上,換個形式可能吸引力就完全不同了——素娥不喜歡普通的關撲買賣,喜歡的話寧願正常買一個。但如果是套圈遊戲的話,她倒是願意試一試。問題都不是那些獎品,本身套圈這個過程就挺有趣的了。
“上官姐姐要套圈麼?”素娥問上官瓊。
上官瓊搖搖頭:“順儀瞧,是韓充容,真沒想到韓充容也看
得上這樣的遊戲...”
素娥大概知道(),上官瓊和韓充容的關係不太好。不?()_[((),或許不能說是關係不好,以兩人位份上的差距,隻能是說是上官瓊單方麵地不滿韓充容,而韓充容大概不記得上官瓊,更不記得自己哪裡‘得罪’過她。
上官瓊直到看到韓春娘手上一把圈子都落空了,還沒套到想要的,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套圈攤子上,也有容易套的,但容易套到的都相對沒什麼吸引力。反之,那就很不好套了,所以有這個結果不奇怪。
兩人逛看了一會兒,算著時間,馬球賽快開始了,這才往馬球場那邊去。
馬球是大家都會去看的,不是因為此時馬球依舊如唐時那般受歡迎,而是因為馬球賽上郭敞會上場!他帶著一隊由內侍組成的隊伍,和另一隊由王駙馬領著勳貴子弟組成的隊伍,雙方打比賽。
在宮廷,不,在全天下,誰不想離權力更近一些呢?離權力更近一些的人可以分享權力,而郭敞作為君王,本身就是權力本身,是其人格化後的‘造物’。所以無論什麼事,隻要有他在,立刻就會成為眾人的中心。
郭敞參加了馬球賽,馬球場立刻就力壓蹴鞠場、相撲場等,成為最具人氣的場地。幾乎人人都去看...當然,最好的位置不需要搶。就算是先到的人,掂量著自身身份,不夠的話也不會擠過去,而是會空著。
譬如此時素娥,她雖然來的比較遲,可一路和上官瓊往看台最前排中央的位置去的時候,根本不擁擠。大家見是‘高順儀’來了,紛紛讓開位置。
到了地方之後,上官瓊小聲在素娥耳邊道:“今次真是沾了順儀的光了。”
這裡除了皇後、龔德妃外,都是些嬪位上的娘娘。偶爾見一些位份低的,也和上官瓊一樣,是有人帶過來的。
在這個位置有座位,而且看球場上的人都能看得很清楚,甚至還有球員追趕著小小的馬球,差點兒撞到看台這邊...幸虧看台是搭建起來的,有圍欄擋板!
郭敞在球場上揮杆,從間隙裡傳出一球又一球,表現非常搶眼——這倒不是大家偷偷讓著他這個官家,至少不完全是這個原因。郭敞的確本身就是個馬球高手,他做太子的時候就和勳貴子弟、內侍衛隊一起打馬球了,水平極高。
不過先帝怕他出事,畢竟是郭家難得長成的兒子呢!所以比較禁著他。雖然沒有完全不許他打馬球,但暗示了那些陪著打馬球的人,比賽的烈度自然就降下來了。這樣一來,原本興致勃勃的郭敞漸漸也對馬球沒那麼大興趣了。
馬球變成了他日常許多娛樂活動中尋常的一種。
但今天他上得馬去,一眼看到了看台上的素娥,雙手交握在胸前,眼睛亮亮的,似乎在盼著他贏。一時熱血上頭,便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認真投入了起來——等回過神來,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哪怕是他最容易為女子上頭,為年輕熱血躁動的年紀,也沒有這樣容易被煽動罷?似乎隻需要她一個眼神,他立時就可以為她奉上一切。也隻需要她寄予
() 期待,他就可以成為絕世的大英雄,拯救天下也不在話下。
熱血在他本該逐漸冷靜、理智、成熟的身體裡奔湧,快樂的、興奮的,一些他越來越少感受到的東西,卻像是無窮無儘的一樣,充盈了他的全身。讓他抬起手臂,連帶著球杆,就仿佛是抬起一根手指一樣輕盈,更彆說其他人的動作也在他嚴重不斷變慢......
最後郭敞這一隊贏下勝利時,王駙馬還忍不住道:“官家這些年少玩馬球了,卻還是這般神勇超群,果然是不能比的...非是臣說討好奉承之言,實在是官家龍精虎猛,不同於臣這樣的。嗬嗬、嗬嗬,過了三十而立,便覺沒有過去的精力和氣力了。”
郭敞沒太在意王駙馬說的好話,胡亂點了點頭,視線已經到了看台上。下得馬去,球杆扔給了一旁的內侍,走到了素娥身邊,笑著問:“素娥你可看出什麼門道了?方才朕在場上就瞧見了,你看的可認真。”
“官家怎麼球場上還分心,多危險?”素娥抽出自己的絲帕給郭敞擦汗——這有些拉仇恨了,畢竟這會兒周圍都是妃子,張皇後也在呢。但她又能怎樣呢?郭敞有意要親近她,她是不可能避開的。真要故意避開,那就是得罪郭敞了。
相比起得罪其他人,當然是得罪郭敞麻煩的多。
而既然都是要得罪的,就不怕得罪的厲害一些了。所以素娥不隻是被動承受郭敞的親近,還會主動貼貼。
“...你從來對馬球都是敬而遠之,今日難得見你有興致麼。”郭敞解釋說道。
“官家...也不是臣妾對馬球敬而遠之,看還是愛看的,但要臣妾自己來,就有些...瞧著這麼高大的馬兒,臣妾就覺得怕人,生怕製不住就要出事。”
素娥這也算是真心話了,凡是和動物相關,哪怕是馴化程度很高的,也會出現種種不可控。小型動物還好些,大型動物是真的危險。考慮到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要是出個意外,那就真是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