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閣老?”玉明有些疑惑,程閣老應當是她祖父藺成裕的門生,雖是常來府上探望,但根本沒見過她,又怎會誇獎她?又如何會傳到貴妃的耳朵裡?
貴妃抿著唇笑,知曉玉明在閨中不了解朝堂之事,於是解釋了一句:“程閣老帶過弘稷一陣子呢,算得上是弘稷的半個老師。”
陳弘稷,寧王,是貴妃膝下的獨子,若論起來年歲,其實比陳玄嗣還要大半個月。
當年先皇後仙逝,其實貴妃也有希望被扶正為皇後的,隻是不知為何被當今繼後截了胡。
寧王是程閣老的學生,而程閣老又是她祖父的門生。玉明心中忽地一寒,隻覺冰鑒的涼氣絲絲入骨。
所以,在立儲這件事上,其實藺家已經站了隊。
“我聽聞昨夜燕王連禮儀都沒完成就走了?”貴妃問。
玉明忙收斂了神色,手心浸出了微微的汗,貴妃的目光依舊柔和,卻又令人膽戰心驚。
“是。”玉明咬了咬唇,垂下頭,“他昨夜回來,二話不說殺了兩個陪嫁的婢女,而後就……”
貴妃一邊說著“我的可憐乖乖,你受委屈了”,一邊傾身將玉明摟在懷裡。
玉明身體一僵,聞著鼻尖淡淡的馨香,突然手腳都不知何處擺放。
此時貴妃麵上同情的神色都真誠了幾分,她是真覺得這個女孩子可憐極了,沒有夫君寵愛,馬上就要去就藩,連藺家這座最大的靠山都沒了。
雖是皇帝賜婚,可就算保住她性命無虞,內宅裡陰私的法子可多著呢,不知會被怎樣地磋磨。
“玉明,我予你兩個人吧,日後若出了事,我也能及時幫襯一二。”貴妃道。
玉明抬頭望著貴妃,貴妃仍是一副慈愛的模樣,可目光卻是不容拒絕。
她心中噔的一聲,如墜冰窖。
若是先頭不知道爭儲一事,玉明絕不會想到這裡去,可一旦知道了,貴妃的用意已經昭然若揭了。
這是要明晃晃地放兩個人到她身邊,監視她,更是監視燕王。
可玉明如何敢收,陳玄嗣昨日直接殺了兩個疑似刺客的陪嫁。
今日再來兩個貴妃的人,這何不等同於騎在老虎的頭上拔須。
“多謝娘娘關懷,可這人,臣妾不敢收。”
玉明下了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貴妃笑容冷了下來。
等走過漫長的宮道,陳玄嗣一進了馬車,扯了扯領口,冰鑒的涼氣終於驅散了幾分燥熱。
元回坐在車轅上,感到了陳玄嗣心情極差,低聲問:“主子,怎麼了?可是宮裡發生了什麼?”
陳玄嗣冷笑一聲:“還能怎麼?自然是我那偏心眼的父皇了,真當我好糊弄?”
當今皇帝成年皇子就兩個,一個燕王陳玄嗣,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按理來說早該立為太子,皇帝卻遲遲沒有立,反倒是給了封地,給了兵權,讓其去燕北之地就藩。
而另一個則是貴妃所出的寧王陳弘稷,比燕王堪堪大一個月,早已成了婚,卻稱病遲遲未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