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光全部落到了帕爾曼的身上,仿佛此刻他模仿樂團中提琴演奏的的旋律才是音樂的主旋律一樣。
音樂中維持不到五秒的不滿情緒就這樣被一掃而空,旋律以溫柔舒緩的表情進入了副部主題。
這駭人聽聞的切入點也像一顆重磅炸彈一樣在各個大佬心中炸開了。
包括在後台的魯傑羅,他的老夥計並沒有提前告訴他會有這樣一幕。
這個明顯帶有改變性質的協奏片段不僅他們聽到了,在場大多數的年輕人也聽到了。
但是身處位置不同,看待這個問題的角度就會不同。
年輕人們聽到了新穎,聽到了創意。
長者們聽到了二次創作。
二度創作和改編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大概任何一個(真)精通古典作曲奧妙的人都可以嘗試著選取部拉赫瑪尼諾夫的作品片段去進行改編,比如根據李斯特鐘,薩帝luo體舞曲風格,菲爾德夜曲風格改變,甚至還可以根據其主旋律將其演奏成傳統爵士或藍調布魯斯。
基本都可以歸類為換皮玩樂之流。
但是。
二次創作就不僅僅是換皮玩樂了,首先必須要保持的就是作品原作品的基調風格和意誌,要兼具真實性和創造性與一體。
...
然而堪稱鴻篇巨著的拉二,拉赫從構思到完成一共用了三年,也是確定他地位與影響力的一首作品。
尤其在正處於當時俄國知識分子困惑絕望的時期裡,這首作品充滿了他內心的憂愁和悲痛,音樂中氣勢磅礴的高潮更是表達了他滿腔的激憤。
換句話,也是時代造就了這部偉大的作品,並賦予其特殊的曆史含義。
這裡包含了拉赫瑪尼諾夫綜合了其強烈的鋼琴演奏風格,也包含了格林卡以來的俄國傳統音樂中具有廣詠唱性和質樸的情緒表現力,也包含了一個知識分子麵對現實不滿和尋求個人精神上的寄托。
即便今天的音樂家和史學家們站在一個曆史、宏觀綜合的角度來看待這部作品,也不可能將其完全吃透。
所以,試問這樣一部劃時代的作品——誰人能在其上進行二度創作?
帕爾曼給出了答案。
或許作為拉赫摯友霍洛維茨的最後一個弟子,四大學派之首的繼承者,他有這個資格。
在場所有人也相信他或許大概可能擁有這個能力。
但是,他在曲終之時也僅僅給出了一半答案,一半隻能交給時間來評判對錯的答案。
...
之後兩個樂章加起來,帕爾曼的再創作片段也隻有五處,大概涉及到14個小節。
他的創作主要在協奏時的多聲部陳述句法和對位和聲。
雖然部分地方的音樂情緒或多或少的被渲染或縮小,但是整部作品下來還是維持著原作的基調。
這讓一部分人有些遺憾,另一部分人慶幸。
一曲結束,私下的評論褒貶不一。
不過單從整個現場的氣氛來看,帕爾曼攜手弟子帶來的——‘二次創作之雙鋼琴版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的首演是成功的。
隨著帕爾曼的下場,魯傑羅上台先是深沉的抒發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帕爾曼做了一件令人敬佩的事。”
隨後更是幽默的向眾人說道:“看來我們接下來的研討會議又多了一個新的課題。”
的確。
二次創作對於一個流派的傳承不亞於任何一個環節,尤其是在古典曲目越發匱乏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