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回到舞台,科赫與自己的學生已經分坐到兩台鋼琴前。
現場一片靜謐。
隻見舞台上的師生二人四目相對,相互點頭,確認了彼此的狀態
下一秒,兩台鋼琴前的四隻手同時騰空。
“噹——”
同時降落。
“噹——”
再一次。
秦鍵眉頭一皺,心頭畫上了一個問號。
兩聲疊起的降e大調主和弦奏響在舞台上空。
隻是輕柔的力度絲毫沒有這一樂章該有的氣勢。
一開場,科赫就給了台下一個出乎意料。
不論是何種類型的改變,當英雄交響曲的第一樂章並沒有以雄偉壯觀的和弦引子來衝破堤壩,那麼後續是否還會有無邊無際的洪流一傾而下?
緊接著,科赫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兩架鋼琴配合,同時發力將第一樂章的主題所呈示。
隻有兩架鋼琴所詮釋的簡單的素材在失去了整個樂團的交響效果加持下,依舊充滿了一種綿延不久的鬥爭熱情。
力度上,也僅僅比剛才的兩聲柔弱和弦聽起來強了半個lv。
科赫隻用一個瞬間便將聽眾的注意力抓了起來。
他像是在用舞台事實告訴後知後覺的聽眾,“注意聽,這確實是貝多芬第三交響曲的第一樂章”
這裡開始,不同的聽眾便產生了不同的關注重點。
從一個鋼琴演奏者的角度,首先他對於科赫與其弟子的高超合奏技術表示欽佩。
音樂一開始,他首先聽到了兩個清晰的和弦聲部。
這沒有問題,他甚至沒有因聽覺慣性而對那兩個和弦的強弱而產生費解。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在那一刻沒有疑惑。
不過現在他的疑惑已經消除,起初他不明白演奏者二人為何分彆用不同的觸鍵方式將兩個原本應該融洽的和弦彈出了一種外在的對抗性。
或許彆人注意不到這一點,可他畢竟是秦鍵,任何鋼琴所擊響的瞬間都不能逃過他的耳朵。
現在他懂了,以一個創作者的身份。
尤其是在聽到二人後麵的主題展開之後,他明白了科赫如此改編的意圖——鋼琴交響化在今天依舊不是一個過時的話題。
眾所周知,貝三象征著貝多芬在交響樂創作中所擁有的大膽革新精神。
一生熱愛共和的貝多芬對拿破侖十分崇敬,曾把對方看作是負有偉大的共和體製使命的理想主義的英雄化身。
如果一個音樂家被一個革命家的革命熱情所感染,那麼他能做的除了為其攥寫一部雄篇巨著的“英雄”之外”,還有什麼是能與之比擬的呢。
貝多芬沒有找到第二種方式,於是便有了這部作品。
忍受著愈發嚴重的耳疾,1804年春,貝多芬頓筆,貝三問世。
這是一部貝多芬寫給拿破侖的作品。
即便最後由於拿破侖稱帝,貝大爺一怒之下把即將送往法國的總譜扉頁撕得粉碎,但無爭的事實是——這部作品確確實實已經誕生了。
在貝三問世之前,沒有哪怕一位作曲家或一部交響作品表現過像這樣偉大的題材或規模,含有如此多樣激烈而令人緊張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