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隻是個自然而然的錯誤”(1 / 2)

() “最後一個樂章了。”

秦鍵按下第一個音的那一刻起雙手便再也沒有片刻的停歇。

prestissimo最急板。

十指一遍遍的磨練下,重新養成的肌肉記憶習慣已經無需依靠任何幫助。

快。

穩。

準。

2/2拍,奏鳴曲式的末樂章,每一個音符都洋溢著貝多芬熱情激烈的天性充分。

肖邦手位下的流動十指下,kawai鋼琴敏感的擊弦槌敲打在清脆的琴弦上,如冬日裡的陽光穿過雲層,盈亮而溫暖。

在那各時代的維也納,無論在海頓或莫紮特的創作中,這樣的樂章都是無跡可循的。

舞台背景的巨型銀幕上,密集的三連音群像是手指在琴鍵上的輕快舞蹈,華麗卻浮誇。

一串鈴鈴叮叮顆顆透骨的音流從高到低,綻開了一路曼妙的風景。

美妙的音樂給人以美的幻想,鋼琴前的年輕男子正麵帶燦色,為每一雙眼睛和耳朵描繪著。

貝多芬的音樂中,情緒是最為複雜的。

關於貝多芬的記憶,除了車爾尼短短的幾行拜師畫麵的記載,就剩下阿瑪多伊斯遺願中提到的莫貝二人在‘費加羅之家’的第一次見麵的那個場景了。

這裡不排除常識性的科普以及後人撰寫的人物曆史,但是自從有了克裡斯的鋼琴空間之後,曾經那些陳爛在紙頁上的東西對於秦鍵本身而言已經不夠鮮活了。

就如同此刻樂段中的f和p的急劇變換,如果演奏者隻於音量大小的對比來演奏強弱,那呈現出來的音樂內容在觀眾看來隻不過是另一種感官上的陳詞濫調。

秦鍵微微揚起頭,望向了舞台上空,他無意去看高架的攝像機,目光遠遠地落到了一片落滿灰塵的老舊射燈上,就如同貝多芬與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刻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轉頭望向窗外,街邊的小販正用他聽不懂的意大利語言叫賣著,而那一幕正好被臨街的酒館侍女所看到。

那一幕被寫進了曆史,那一天貝多芬寫出了偉大的奏鳴曲集的第一個篇章。

而此時的這一幕,似乎也被記錄了下來,大銀幕上,年輕的華國青年是一種怎樣的眼神。

飄忽不定的音樂下,卻是一對安詳的雙瞳。

在音樂急速運動的再現部中,音樂和畫麵充斥著一種矛盾的和諧感。

“他屬於這個舞台。”

觀眾席的另一個角落裡,一道灼灼的目光從未離開過舞台片刻。

戶次武,一名來自東京都會的普通的年輕樂評人,此刻的他如同發現了寶藏一般,正絞儘腦汁的尋找著所有的語言詞彙,同時在稿紙上記錄著。

音樂徐徐的前進著。

秦鍵知道音樂要結束了,就像貝多芬知道手中的筆已經到了結束部應該回到f小調的主調了。

秦鍵有些滿意今天的演奏,就像年輕的貝多芬興高采烈的拿著樂譜去尋找海頓。

或許就在年輕的貝多芬穿過大街小巷叩響門的那一刻,秦鍵的雙手停下了。

“噹——”

一聲短促的尾奏。

秦鍵雙手優雅的離開鍵盤。

大廳中安靜了。

秦鍵對著鋼琴輕輕的歎了一口,抿了抿嘴,接著扶琴起身,麵向觀眾。

深深的彎下了腰。

下一秒。

沉寂的大廳沸騰了。

“嘩————————”

“嘩————————”

“嘩————————”

澎湃的掌聲就這樣響徹了整個音樂廳,金色的舞台下,年輕的華國青年再次彎下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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