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啥啊。”白展堂卻不以為意,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江湖險惡,可是也知道“一入江湖歲月催”的道理。初入江湖,誰不是意氣風發,快意恩仇,可惜沒過幾年,就被歲月磨平了棱角,年少輕狂最後都變成了成熟穩重。他當年盜王爭霸賽一個打八個,奪得“盜聖”玉牌,何等威名遠揚!最後不也急流勇退。
白展堂一拍腦袋,中斷了自己的一番胡思亂想,笑道,“小貝還是孩子嘛,長大了自然懂事。你們可能不知道,她啊,其實是一個練武奇才!”
白展堂感歎道,“我娘當年還誇我聰明,可是跟小貝一比,我根本不算啥。小郭教她小擒拿手,小貝幾天就學會了。我要是教她點穴……”
“老白,你真教她了?”蔣毅鑫著急地抓住白展堂的手。
白展堂連忙擺手道,“我就這麼一比方。不過我要是教她,她肯定也沒幾天就學會。”
“那就好,那就好。”蔣毅鑫心有餘悸道。教武功這種事情,隻要口子一開,那還不都得往外泄?
白展堂隻要教過莫小貝一樣武功,他的葵花點穴手和輕功肯定都會全教,到時候再配合老鄒畫的衡山劍法,莫小貝豈不是要天下無敵?到時候身懷利器,殺心自起!莫小貝要是真變成了赤焰狂魔,還有誰能阻止她?
蔣毅鑫連忙叮囑道,“老白,你千萬不要教小貝武功。”白展堂疑惑道,“為啥呢?”
“因為……”蔣毅鑫轉了轉眼睛,“你都不教我,還教小貝?咱們還是不是朋友?”
“小蔣,你又提這茬!放心,我都不教。我安慰湘玉去了。”自從上次教了蔣毅鑫輕功,蔣毅鑫有事沒事便求著白展堂傳授他葵花點穴手,白展堂每次都義正言辭地決絕。蔣毅鑫拿著說事,白展堂還真是無言以對,趕緊溜進後院。
蔣毅鑫也隻好無奈地搖搖頭。呂秀才卻將他拉到一邊,將白眉算命的事說了出來,問道,“小蔣,你說我現在怎麼辦啊?”
蔣毅鑫笑道,“那還用說?自然是離她越遠越好。天下有那麼多好姑娘,你明年又要鄉試,男人還是功名重要!”
“可是……”呂秀才反駁道,“算命這種事說不準的!”
“哎呀!”蔣毅鑫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道,“秀才,說子不是不信算命隻是不談的是你;說算命這種事不準的也是你;你既然心裡有小郭,乾脆跟她挑明了,省得一個人胡思亂想。”
呂秀才歎了口氣道,“可是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老躲著我。她是不是不喜歡我……”
你個傻秀才,怎麼偏偏就有那麼多人喜歡你呢!
蔣毅鑫想到自己還是獨守空房,頓時欲哭無淚,也就撇下呂秀才走了,邊走邊唱道,“你那麼愛她,怎麼不把她留下,怎麼不說心裡話……”
呂秀才正要追上去,郭芙蓉卻從後院進來,兩人對視一眼。呂秀才動情道,“小郭……”
郭芙蓉卻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東西忘拿了!”又轉身回了後院。呂秀才無奈地跺腳,生氣地回櫃上算賬去了。
蔣毅鑫剛走出客棧,小米便從地上站起來問道,“小蔣,小貝咋樣了?”蔣毅鑫連忙將莫小貝還在生氣和衡山派要來人的消息告訴小米,小米聽了納悶不已。蔣毅鑫拍了拍他的肩膀,請求道,“小米,我總感覺有事發生。這幾天辛苦你多留意小貝和衡山派的消息,一有情況,一定要來通知我。”
小米點點頭答應下來,蔣毅鑫這才繼續回去巡街。天上不知何時已經烏雲密布,雷聲陣陣,恐怕待會就要下起一場大雨。蔣毅鑫歎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客棧後院,莫小貝已經開了門,佟湘玉和白展堂圍著她不斷勸說。佟湘玉擦了擦眼淚,傷心道,“小貝,你可不能離開嫂子啊。”
莫小貝見佟湘玉雙眼通紅,妝都有點花了,想起她這兩年對自己這個便宜小姑子的疼愛,眼淚也掉了下來,這才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啊!她撲進佟湘玉的懷裡,哭道,“嫂子,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佟湘玉剛剛止住的眼淚,又被莫小寶這般真情流露勾了下來,屋內頓時哭聲一片。白展堂見兩人姑嫂情深,連忙悄聲離開。
“站住!”莫小貝卻掙開佟湘玉的懷抱,喊住白展堂問道,“白大哥,蔣毅鑫是咋說的?”
白展堂笑道,“沒大沒小的。要不是人小蔣,咱們還不知道衡山派要來人呢……”莫小貝生氣道,“扯那麼多乾嘛?我問的是他有沒有提我學武功的事!”
佟湘玉用紈扇輕輕敲了一下莫小貝,教訓道,“你要懂禮貌,說話客氣點。”白展堂卻不以為意道,“他還真說了,讓我不要教你武功。不過咱倆誰跟誰啊。”
佟湘玉連忙阻止道,“一個女娃整天打打殺殺的算啥嘛,小貝還是將來找個好人家嫁了……”
“嫂子!”
佟湘玉卻不理會莫小貝,叮囑白展堂一定不要教莫小貝武功,又說了莫小貝幾句,兩人這才出去。莫小貝生氣地一拳打在柱子上,咬牙道,“蔣毅鑫你這個偽君子,我一定要當眾戳穿你的真麵目!”
蔣毅鑫翹首以盼,可是左等右等,衡山派的人就是不出現,這讓他心裡不免有些擔心。老邢卻是春風得意,自從上次蔣毅鑫將好消息告訴他,又和焦大先生喝了酒,整個人如同重回青春,臉上帶笑,辦事積極,一天能把七俠鎮來回巡上幾趟。
燕小六還以為老邢犯了啥病,連忙趕來詢問蔣毅鑫。蔣毅鑫見老邢不告訴小六,知道他是擔心事情出現變故,便也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燕小六見師父和師兄都不說實話,也隻好不再問了。
越到這種關口,越怕橫生事端。老邢見蔣毅鑫眉頭緊鎖,連忙問道,“小蔣這是咋了?不會有啥事吧?”
蔣毅鑫見他擔心,便說了衡山派的事。燕小六納悶道,“師兄,他們江湖中人的事,關咱們衙門啥事呢?”
“小六說得對!小蔣,你就彆操心了,咱們還是留心一下治安。今天就多巡幾趟,我看十趟吧!”
燕小六連忙勸道,“師父昨天已經十趟了,巡得我腳都酸了!”
“昨天已經巡了……”老邢摸了摸下巴,猛醒道,“那今天就巡十五遍。百姓安全終於泰山,既然當了捕快,怎麼能怕苦怕累呢?再累再苦,就當自己是二百五……”
“師父,我先走一步!”燕小六向兩人抱拳施禮,急忙跑去巡街。“小六你……”老邢見跑了燕小六,連忙笑眯眯地看向蔣毅鑫,“小蔣,咱們可很久沒一起巡街咯!”
“師父,那咱們今天就走一趟。”
反正乾等也沒用,蔣毅鑫便答應下來。老邢高興地拉著他的手,蔣毅鑫看著師父笑容可掬的樣子,心裡暗暗歎道,“師父說得對,我瞎操心乾嘛。趁著有空,還是多陪陪師父,一起巡街的日子,隻怕是過一天少一天了。陸一鳴,就算是蝸牛,現在也該爬到七俠鎮了吧?!”
衡山派的陸一鳴當然不是蝸牛。他和師弟周敦儒、祝小芸一行人半個月前便離開衡山,之所以現在還沒到七俠鎮,完全是因為——沒錢!幫中的銀子,上任掌門莫小寶虧空了一批,兩年內鬥下來,人心散儘,眾人吃喝玩樂加上撫恤費和散夥費,他們三人身上早就一文不名,連路費都是千辛萬苦才湊齊的。
陸一鳴瞧見太陽還沒下山,連忙招呼兩位師弟道,“過了這條西涼河,就到七俠鎮。咱們再加把勁。”
周敦儒氣喘籲籲地依靠在一棵大樹上,拄著佩劍,沒好氣道,“走了十幾天,就是鐵人也受不了。咱們先歇會,明天再走。”
旁邊的祝小芸男生女相,一番奔波下來,原本嬌嫩的皮膚也是被曬黑了不少。他拿過水壺,灌了口水,反駁道,“周師兄,天色還早,咱們還是快點趕路。”正說著話呢,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祝師弟還是先勸勸你的肚子吧,從昨天起就一直叫喚,聽了心煩!”周敦儒出口譏諷道,祝小芸聽了臉上一紅,生氣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不料肚子卻更大聲地叫喚起來。
陸一鳴無奈地從包袱裡掏出最後的三個饅頭,一人遞了一個過去,“今晚咱們就在這裡湊合一宿吧。這裡有河,明早咱們仨都把自己拾掇拾掇,彆丟了衡山派的臉麵。”
周敦儒也早餓得發慌,一個饅頭兩口便下肚。祝小芸平日裡吃飯必定細嚼慢咽,這一趟奔波下來,也顧不得吃相,幾小口也把饅頭吃完。兩人都是習武之人,一個饅頭又怎麼填得飽肚子?反倒讓肚子叫得更響。陸一鳴歎了口氣,將手上的饅頭掰成兩半,一人遞了一半過去。兩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陸一鳴勸道,“半個饅頭,你們客氣啥。我留著肚子等明天喝酒吃肉呢!”兩人知道陸一鳴向來照顧師弟,這一路來風餐露宿,他吃得最少也睡得最晚,難得有肉也都分給他們吃,現在又怎麼忍心接過這最後一個饅頭呢?
陸一鳴最重衡山派的臉麵,見三人為了一個饅頭都要如此謙讓,生氣道,“師兄有命,兩位師弟真的不聽?”
“那就謝謝陸師兄了!”周敦儒見陸一鳴真的生氣了,連忙一推祝小芸,率先接過饅頭,放進嘴裡狼吞虎咽起來。祝小芸歎了口氣,無奈地接過饅頭,他看著陸一鳴那張瘦削的臉,問道,“師兄,你說咱們衡山派還能東山再起嗎?”
陸一鳴堅定地點點頭,“一定可以的!”他正要長篇大論,肚子卻也叫了起來,連忙大聲喊道,“困難都是暫時的。祖師爺當年開宗立派的時候,才一人一劍。隻要咱們師兄弟三人同心,小貝接任了掌門,一定能中興衡山。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