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過重陷入自我保護式的沉睡,放心,暫時無性命之危,先讓他好好修養吧。”晴明看過林的情況後如此說道。
晴明實在是很佩服靜司的冷靜,在他為林處理傷勢的同時靜司果斷給的場家本宅和各處駐點發通緝信函,若不是他知道須久那和靜司之間是親密的兄弟關係,還以為兩人是毫不相關的路人。
但同樣忙於給陰陽寮善後的晴明沒看到的是,靜司隻要一閉眼,就會陷入兩人溫馨相處的夢境中,那間破敗的倉庫,兩個年幼的孩子,他偷偷帶過去的小玩具和小零食,須久那欣喜又快樂的眼神和笑容,一聲又一聲崇拜的“兄長”,沒有家族和詛咒,沒有責任和壓力,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但一睜眼,須久那滿身血汙的麵龐和少女素白身體下猩紅的血跡就會立刻打破他的幻想。
不是親人,不是兄弟,沒有血緣,沒有朝夕相處的過往,一切都是係統給的假象!他是宿儺!是詛咒之王!
他可以心軟一次,但一定不會有第二次。
昏迷一天一夜後林終於醒了,青年得知又有一名少女遇害後十分自責自己沒有攔下須久那。據他所說在他們一同探查三名嬰兒的遇害現場時他就發現了須久那的咒力殘穢,他自知咒力不如對方所以沒有當場發作,他本想等靜司回來再做處理,但須久那卻要求獨自外出,林覺得不妥,便打算憑借宅邸自帶的陣法困住須久那,但對方不但打破了陣法,而且差點殺了林。
“家主大人……是屬下學藝不精技不如人!給您造成更大的麻煩了!請您責罰!”
靜司安撫了林的情緒,讓他繼續修養,須久那的事情交給他,背叛家族者他必不會放過。
但儘管陰陽寮也派遣了人手全平安京搜尋須久那,但是他仿佛就此消失一樣,任何搜尋都難覓蹤跡。
甚至連本該百發百中的紙人,都無功而返。靜司這才意識到須久那對自己的術法有多熟悉,隻要須久那想,他可以精確避開所有能被靜司找到的方法。
與此同時,天皇陛下的壓力又接踵而至,這次的事件死了四個人,其中三位還是權貴家的孩子,影響不可謂不大。
那個在靜司懷中斷氣的少女,是居酒屋老板的女兒,再過幾天便要及笄了,她的屋裡還放著剛剛繡好紋樣的振袖,這是這個平民女孩這輩子擁有的最華美的衣裳,現在濺了血跡被當作證物丟在陰陽寮生灰的倉庫中。
“靜司君,我可以再做一次占卜,但是對同一件事占卜兩次會受到阻撓。”晴明豎起食指指了指天,“為了占卜順利,我會釋放絕大部分力量,與此同時,我將不能保持此時的形象。”
“形象?”靜司疑惑,他看上去像是在乎形象到讓晴明特意來知會一聲的人嗎?
“指人類的形象。”晴明露出他特有的笑容,“你應該聽說過我的來曆吧,‘白狐之子’。”
靜司點頭。相傳安倍晴明是信太森林的白狐葛葉化作女子與安倍益材所生,但此間不存在精怪,所以這個人妖相戀的故事的真實性有待商榷。
“傳說是真的,”晴明將折扇打開,遮住下半張麵孔,眯起眼睛的神態竟比以往更神似一隻狐狸,“但你我都知道這個世界存在的不是妖怪,而是咒靈,所以……”晴明語意未儘,但意思已經傳達了。
“是受肉!”靜司大為震撼。
“我的母親葛葉對我的父親一見鐘情,於是受肉了一名已逝的女子,與父親相遇相戀,最終生下了我。”晴明扇動著折扇,露出懷念的神色,而後又如同錯覺一般收斂,換做揶揄的笑容,“靜司君,在你麵前站著的我嚴格來說並非完全的人類呢。”
靜司一時被驚得說不出話,晴明是妖怪之子都比他其實是咒靈之子要讓人覺得安心。畢竟在他的認知裡咒靈向來是負麵情緒的合集啊。一隻咒靈對一個人類一見鐘情,鐘的什麼情?食欲嗎?
片刻之後靜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樣的事……你為什麼會告訴我?”他們認識的天數單手可計,這樣攸關身家性命的信息是不該說與旁人的。
“自然是因為靜司君值得信賴嘛。”晴明半真半假地說道。
“靜司君覺得什麼是咒靈,什麼是詛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