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武裝偵探社贏來了新成員,國木田獨步,一個在高中任教的數學老師,他以前會在寒暑假的時候過來打工,是社長福澤諭吉看中的門生。
他原本沒這麼快辭去老師的工作,但是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武裝偵探社有意加快了這一進程。
“醬~醬~國木田君,夜露死苦~”太宰治在入社大門打開的那刻釋放了手中的紙禮花,在成功驚擾後輩後抖著他的海帶波浪四肢躲到了亂步身後。
青年國木田閉眼藏起了眼睛裡猙獰的殺意,摘下頭上亂成雞窩的拉菲草,憑借十幾年來的休養對麵前這個神誌不清的飄忽海藻說出了“請多指教”。
初來乍到,辦公室文化,順應自然,不要得罪前輩。
斯文的眼睛青年自我催眠,捏緊了手裡寫著“理想國”三字的筆記冊。
等下,前輩?他怎麼記得人手不足的武裝偵探社除了社長福澤諭吉之外,好像隻有亂步先生一位社員,這個看清來精神不大正常的年輕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前輩”?
亂步讀出了國木田對自己突然多了個“前輩”的疑惑心情,訕訕摸著鼻頭。確實,連他也很意外,在莫納爾將Mimic事件中沒有人情全是利益的人員置換擺在明麵上之後,饒是亂步大人也以為夏目漱石暗搓搓讓太宰治加入武裝偵探社以平衡橫濱勢力的想法會落空。
“哈?難道要我再回港口黑手黨?和某條蛞蝓做同事會讓人精神崩潰啊崩潰!你懂?什麼叫做精神崩潰!”
他懂,亂步默默用紙巾搓成長條塞進耳朵,他現在就有點精神崩潰。
雖然很想提醒繃帶精其實除了港口黑手黨、武裝偵探社甚至異能特務科,做個自由自在的異能者也是條出路,又不是非得加入某個組織,反正你的領地歸屬感又不像某位帽子先生這麼強。
但是......算了。他還是不要管這個閒事了,尤其是繃帶精在正式入職前特意買了一堆小魚乾放在天台上守株待“貓”,這場促膝長談的結果,才是他最終選擇加入武裝偵探社的原因吧。
沒人知道那場長達半個下午的人貓對話具體談了什麼內容,肉眼可見的變化是,橫濱政/府層麵某些不為人知的機構的行動開始浮上明麵,除了異能特務科外,軍警、獵犬以及某個在海外肆意妄為的罪犯,嗯,好像是叫澀澤龍彥來著。
亂步對這樣的變化樂見其成,哼哼,雖然夏目老爺子是社長的老師,但是想要改革整個橫濱,光是讓徒子徒孫們出力可不行,鑽石打磨著打磨著就隻剩下一堆粉塵了,他作為政/府大前輩當然應該以身作則,發揮他經營的人脈關係,每天散步吃小魚乾是沒有前途的!
改造橫濱,從拔除一些毒瘤開始,讓三刻構想成形於足夠穩固的地基之上吧,比什麼不近人情的人員置換和精神內耗可要英明多了。
也不枉大叔......
“亂步君,亂步君,”繃帶精將海帶手舞到了沉思的偵探先生麵前,“歡迎儀式結束!我先走一步~辦公桌上的委托就交給我們的新成員啦!”
說完就扭曲著身體鑽出武偵大門。
據街坊四鄰反應這家夥最近有了新的自殺愛好,落水加邀人殉情,咖啡廳小姐姐根據就近原則首當其衝,不勝其擾。
偵探先生扶額,為什麼武偵的人手看起來增多了,但是乾活的還是那幾個,他也想無所顧忌地上班溜號啊!
不過......
“白癡,誰說今天新人的歡迎儀式隻有一場了......”
*
走進lupin酒吧的時候,太宰治潮濕的衣服已經半乾,他今天沒有挑小溪小河完成他的自殺大業,而是心懷壯誌地直接投身於大海的懷抱,想必廣闊的海洋必不吝於再多接納一個有機廢物,但是很明顯,他能再次出現在陸地上,說明自然拒絕回收垃圾。
太平洋不是垃圾桶,不要什麼東西都往裡麵扔啊喂。
“老板,一杯冰鎮威士忌。”繃帶精脫下外套,將一身破破爛爛的繃帶一圈圈拆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卷新的,預備纏上。
這次一定是他落水的姿勢不對,不然怎麼會這麼湊巧撞上剛開動的郵輪,漩渦機又恰好纏上了漂在水裡的繃帶,隻差一點他就成為大海裡大卸八塊的碎屍,明天說不定還能榮登橫濱報紙頭版頭條,為新同事添上一份外勤補貼。
這個死法一聽就很痛!達咩,嚴詞達咩!
“原來繃帶是可以取下的。”低沉的嗓音在太宰背後響起,隨即他身邊的旋轉椅被拉開,一抹暗紅的顏色從視界死角闖入,“嘛,還以為是你的本體。”
“老板,一杯冰鎮威士忌。”
太宰在錯愕下沒有卷緊手中的東西,繃帶因為重力一路下跌四散,滾出去好遠,最終撞到牆壁打了個轉,平攤在酒吧昏暗的角落裡。
“嗯,這個槽沒吐到位嗎?”紅發青年慎重地摸著下巴,一本正經,“果然還是不要做自己不擅長的事情了。”
“您二位的威士忌。”
織田作用手掌擒著杯沿,將威士忌移到自己麵前,在友人探究的目光中將酒液咽下。
“啊,果然喝酒的話還是這一家最合心意了。”
透明的酒液似乎預示著某種秘密的打破,太宰治甚至有些口不擇言:“織田作?”
你不是,無法進食嗎?
但現在紅發青年好整以暇地品味著威士忌的醇厚芳香,渾身上下沒有一星半點不適的模樣。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個完整的普通人。
明明那夜爆炸突起,他身為引爆中心合該屍骨無存。
太宰治回憶起那夜以莫納爾不知緣何的瘋癲宣告終結的場景。他到底為何一定要引爆炸彈,至今沒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