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類怎麼回事?”狐麵幽靈在漆黑的精神世界中飄蕩,在他眼中這個與身體不搭調的靈魂處處是破綻,他從未見過如此錯落百出的配對,要想占據這具軀殼輕而易舉,“正好,你的身體我就收下了!”
百川流感到頭顱和心臟傳來炸裂樣的疼痛,不源自軀體,源自精神,有什麼東西在和他爭奪對軀體的控製權,對象強硬霸道,勢在必得。
“係統!”他尋求幫助,但其實腦海中係統的警報聲已經飄紅一片。
上次被莫納爾奪取身體有主動讓渡的成分,這回簡直是入室搶劫順帶殺人放火。
身體所有權在這一刻輪番切換,狐麵幽靈也沒有想到這具單薄的肉/體中存放的靈魂存在三個完全不同的意誌。
精神世界的鬥爭隱秘不可聞,肢體表情上的痛苦則顯而易見。幽深的小巷中全身漆黑的青年睜大雙目,但瞳孔驟縮,望向夜空沒有聚焦。他大張嘴巴,下頜繃得死緊,牙關不住顫抖,卻用雙手死死捂住口鼻,好像一旦鬆手,臟器,或者說依附於這具臟器的靈魂就會出竅。
他用力極大,蒼白的兩頰被勒出青紫的於跡,手心未愈合的傷口在擠壓下流出更多鮮血,淋漓地擦滿麵頰,可怖仿佛吃人的惡鬼。下一刻,疼痛加劇,青年修長的脖頸如天鵝頸項揚起,過伸,是瀕死的弧度。
這一姿態持續不過幾秒,隨後青年又像被重拳擊中了腹部,蜷縮跪地。膝蓋重重撞擊在粗糲的地麵上,發出悶響,他勉力閉上嘴,牙關咬緊,上下齦齒相撞,發出滲人的咯咯響動。
“滾出去!”野獸似的低吼從青年的喉頭湧出,隨著這一宣誓領地的怒吼,狐麵幽靈如同受到磁場相斥的巨大力量,從青年身體上彈開。
他在空中跌了幾個滾穩定身形,憤懣地還想再度入侵,但是不遠處疾馳而來的腳步和盛大的藍色光芒令他瑟縮。
“嘖,動靜太大,引來了Scepter4嗎。”
他不甘地看著攪局者,最終還是鑽進了一旁的白發少年體內,略過還在痛苦掙紮的赤瞳青年,隱入夜色。
被落在一旁的百川流沒有精力再管他人死活,為了趕走外來入侵者,他不得已借助惡羅王強大的精神力量,但是莫納爾的前車之鑒尚在眼前,他不敢過度契合人設構建,否則再招出個真的惡羅王,事情就不妙了。
但眼下惡羅王滲冷的氣息仿佛就在身邊。
【一片冰冷的黑暗中。我在哪裡?我在這裡呆了多久?最後一次看見光是幾百年前?
所有與時間和思維相關的具象表達都離我而去。
啊,想起來了,我被虛偽的神明封印在雪山巨石中,永生永世。】
絕對不可以!
百川流與係統合力以最大的力道控製事態滑坡,他的努力初見成效,精神世界漸趨安穩。
力挽狂瀾成功的青年半跪於地,大口喘著粗氣。他聽到巷口傳來長靴觸地硬挺的腳步聲,但是沒有力氣抬頭。
“哦呀,是你......”厚重又磁性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百川流的視線以下,是一襲長至小腿的藍色製服,隨行走站定在夜色中擺動,製服下是及膝長筒靴和繃得緊實的小腿,哪怕是一絲不苟的包裹也無法隱藏肌肉中滿蘊著力量。
“征服雪崩的小少爺?”
雖然口中說著少爺,但是百川流仿佛從這兩個字眼中聽到了某種玩味。
他平複疼痛,試圖站起來,卻還是栽蔥似的向前傾倒,最後被有力的臂膀攙住,肢體接觸的那刻,製服男人疑惑地哼了一聲,推了把眼睛。
“小少爺這麼晚還出門的原因是?”
這下不用“仿佛”,百川流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男人口中的“少爺”等於某種程度上的“憨批
”。
大概是潔身自好的精英階層對於遊手好閒二世祖的天然不屑吧。不過第四王權者,青之王,宗像禮司,他的確有資格顯露這種不屑。
畢竟在他眼中這個小孩該上學的年紀不好好讀書,孤身一人爬雪山失蹤,還連鎖反應弄得國民經濟崩潰(雖非本意),這個初步印象,確實不太好。
更何況現在......
“室長。”同樣藍色製服打扮的女人撿起百川流丟在地上的手機,遞交給宗像禮司。因為沒有設置息屏時間,現在屏幕上還顯示著Jungle的遊戲界麵。
“哦,你也是這款遊戲的玩家之一?”室長向對方展示收繳到的“戰利品”,近些日子好多需要Scepter4出動的超能力事件都有這款遊戲的身影。
“毛利霧仁君,麵對Scepter4的提問三緘其口不是個好選擇。”
百川流聽到自己的名字,從男人的胳膊中掙出,站穩了身體,“不是我。”
“剛才發生的騷亂,不是我乾的。”他就是個被“無辜”卷入的路人而已。
後續無辜的路人先生向室長大人彙報了今晚的所見所聞,他秉持著惡羅王偽裝普通人類的信念,對政務機關的執法者態度淡淡,能沉默絕不多說一個字,但為了避免他們再找上門來多添麻煩,並不打算隱瞞太多。
他拿捏著人設從飛船開始,說到白毛少年截止,有關狐麵男的事情正要脫口,但是無論如何也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