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芍神紫擦拭著他的佩刀“過”。
他細膩白皙的指腹輕輕在肅冷的刀身上撫過,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然讓太刀發出沉悶的翁鳴。
“哦,你也在期待與他見麵嗎?但是吾王的命令可是‘邀請’啊。”
儘管對他們來說,武力邀請未嘗不是一張更絢爛的請帖。
他執刀活動手腕,隨後收刀入鞘,拿起身邊的手機終端,界麵上顯示的正是那張笑容燦爛的一寸照,男人垂眸,鴉羽般濃密而纖長的睫毛撲閃,狹長的雙眸眼尾上挑,如鉤子般撩人心弦,“看照片似乎是個乖巧的孩子。”
放下終端,他取過落地衣架上漆皮的黑風衣,旋披在身後,又一隻手隨一隻手套進衣袖,最後雙手將及肩的錯落紫色長發撩出,動作優雅誘人。
“‘混沌不清離家去,百轉千回無處歸’。”
三輪一言大人的句子,意外適合這個美麗的孩子呢。
*
毛利霧仁沒有停駐於茫茫人海。
雖然就安全性而言,人越多的地方,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人口劫掠事件的概率就越低,但在鎮目町,一切無法以常理判斷,大庭廣眾下發生超能力者鬥毆事件的概率,簡直和超市打折促銷礦泉水買一送一的概率一樣常見。
惡羅王沒有不要傷及無辜群眾的觀念,自然不會因為這個原因遠離人群,他沒有在人口密集的市中心等待綁匪到來,純粹是因為抱有反抗的念頭,又不想讓人知道他擁有非自然能力。
而且帖子已經被鎖定,不會有其餘玩家攪局發布他的地理位置,當務之急是要離原處越遠越好,也不能回學校,謹防對方守株待兔。
“你。”
但是事與願違,某條空曠的小巷中,赤瞳青年最終還是被人從身後喊住。隻有一個字,但是聲音低而華麗,像是傳說裡惑人心扉的妖精。
青年沒有等到對方再次開口,他背對著後來者,眼神向後瞟,但對方除了喊住他沒有再走進的打算。
“菊一!紋次郎!”
青年召喚了他才孵育出的兩隻式神。以他凡人的軀體,孵育兩隻式神可謂花了大力氣,整整七日,無論吃飯睡覺都在手裡揣著倆蛋,甚至有種蛋殼都被他摸薄了的錯覺。
“碰”“碰”兩聲,煙霧散去,式神出現在空中。
左邊那位身著藍色和服,藍色公主切長發,額頭係著紅色飄帶,戴白色狐狸麵具,麵具兩頰各畫有三道紅色斑紋,鼻頭亦有一道,下頜則畫著紅色圓日,正戒備地直視著禦芍神紫;右邊那位同樣戴著相似花紋的白色狐狸麵具,但是穿著橙色背心,有一頭綠色炸毛短發,看上去也更活潑一些。
“狐狸......”巧得很,這一形象禦芍神紫不久之前才見過。
這麼一來無色之王說得沒錯,麵前這個孩子確實留下了他半縷魂魄,否則不能解釋為何他前頭十幾年都沒有顯露特殊能力,偏偏在這個時候擁有了式神。
那就......更有必要留下他了,小流的計劃不可因為這個變數流產。
式神與主人心意相通,毛利霧仁無需與式神多言,後兩者自然心領神會,他們謹慎地守護著毛利霧仁,防止麵前這個紫發男人再進一步。
若放在當年他大殺四方的時候,這種靠式神戰鬥的事情他是嗤之以鼻的。作為不死不滅的大妖,他嗜血、冷酷、玩心大,最愛的莫過於親自品嘗敵人的恐懼和尖叫,假借他手?簡直有辱惡羅王的名號。敵人的頭顱隻有親手砍下才是正理,沒有什麼比親手觸及溫熱的鮮血更令人興奮戰栗。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他附身的軀體孱弱無比,不過區區製造了兩隻式神,精氣便有耗竭的趨勢,真刀真槍與敵人乾上一仗?他隻是狂,卻
不傻,犯不著找死。
但束手就擒,又絕無可能。
赤瞳青年一時忘記掩藏他生冷黑暗的氣勢,甚至還不忘對自己現在的處境發出嘲笑。
“不錯的氣勢。”
禦芍神紫從青年身上看出了不俗的戰意,這種蔑視生命的冷冽感竟然來自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實在相當違和。但是......絕美,沒有道貌岸然的偽裝,卑劣得坦蕩。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就像含苞的罌粟,脆弱,凋零隻需一場簡單的風雨,但他對在黑暗邊緣徘徊的人,卻有致命的吸引力。
比如......他。
禦芍神紫的手伸向後背,握住刀柄,將長刀從鞘中抽離。他原本倒不打算用刀,但是此刻,他改了主意。
□□的弱小不該是他被潦草對待的原因,用“過”來斬斷一切虛妄吧,拔除他的根莖,為吾主獻上這朵美麗的罌粟!
紫發男人唇邊帶著笑意,左右手輪流持刀玩出幾個眼花繚亂的刀花,隨後跨步上前,刀光直指攔路的式神。
“菊一,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