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說,可以留下來。”
麵無表情地說完這兩句話,安娜回頭看了眼被代表的十束多多良和草雉出雲,在二人啼笑皆非的目光中再次開口,“尊說,多多良和出雲同意的話,可以留下來。”
“安娜,你還真是......”多多良拿起刀叉,也學小公主的樣子先捅破了那顆溫泉蛋,金黃的蛋液攪和著晶瑩剔透的米飯,粒粒分明,“吃飯吧,霧仁大人,放心,員工餐,不收錢。”
一個下午,他們之間有足夠的時間商量毛利霧仁的去留問題,最終的結果是,留下他,作為HOMRA的員工,包食宿,以一個提供幫助但又不完全施舍的姿態。
多多良對霧仁的好感,或許源自他本心的善意和十年前與毛利家的淵源,而草雉出雲和周防尊做出這一決定的理由,大概是出自對多多良和安娜的信任吧。
一個彼此間敞開心扉、交付全部信任的氏族......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有個值得托付後背的兄弟。
霧仁錯開與安娜交流的視線,慌亂地打了個響指,紋次郎刷拉一下又原地消失,他將高腳凳轉回正對吧台的位置,在執起刀叉前低頭,“我開動了。”
意外是個遵守餐桌禮儀的富二代。
餐後草雉出雲滿意地摸摸溫暖的小腹,“八田虧了,他要是知道這次十束下廚的成果這麼完美,絕對不會臨近飯點出門。”
“誒,得到草雉哥的認可了嗎?!”多多良歡欣地收拾起碗筷,但很快意識到“這次”的意思代表以前的很多次都“不完美”,又佯做嗔怒狀,“過分啊草雉哥。”
這倒不是草雉出雲胡說,其實很多時候HOMRA的夥食都依賴這位色氣眼鏡,畢竟多多良旺盛的精力可不會局限於方圓幾平的灶台爐火,鼓搗吉他,鼓搗音樂,或者鼓搗鼓搗其他有意思的東西才是他的日常,嗯,最近他似乎還喜歡上了攝影,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台老式相機,寶貝得不行。
今日下廚,還下了個不錯的廚,純屬意外。
拾掇完廚餘,幾人清閒下來,天色將暗,霧仁對體內那位的情況有些擔心,考慮是不是該上樓把自己鎖起來,以防昨晚的“悲劇”再發生。每逢晨昏交界,就算沒有被無色之王奪走身體,他也會無端感到躁動。
沒等霧仁行動,多多良就先一步興致頗高地拿出吉他和譜架,調整到合適的位置。
“過幾天可是安娜的生日,這是專門為我們的小公主準備的歌曲哦,現在是每日練習時間~
”
沒用撥片,修長秀美的手指直接接觸琴弦,並不複雜的指法,簡單的旋律隨之流淌,輕柔、順滑,像膠卷相機洗出的老照片,泛黃卻滿藏酸甜可口的回憶。
霧仁被這一旋律吸引,竟然莫名安靜下來,體內那股揮之不去的燥熱如同撞進了深沉的大海,再也沒有一絲波瀾;這一刻他的呼吸也變得極輕柔,好像多一點動靜都是一種莫大的冒犯。
異樣的體會將霧仁拉回了昨日的場景,在無色之王說了混賬話之後多多良正中腹部給了他一拳,完全被侵占的身體在當下有瞬間的清明,這種重新獲得主動權的身體知覺,與現在逐漸消失的躁動,似乎異曲同工。
“霧仁君,怎麼樣?草雉哥說作為生日曲目的話不夠活潑,但是我覺得很符合我家小公主的氣質哦。”
被叫到的對象還在思索其他東西,他抬頭,看著麵前人畜無害的金發青年,沒有當即回答。
“好聽。”就在大家都以為不會再有回應的時候,霧仁開口。
簡單的兩個字聽不出什麼情緒,是真情還是敷衍根本無從判斷,但是多多良似乎得到了莫大的認可,揚起嘴角大咧咧地拍上霧仁的肩膀,“我就說嘛,這可是我精心選擇的曲目!”
“啪”地一聲有了肢體接觸後多多良再次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但是來不及彌補,隻能將手迅速抽離,“啊抱歉,我又忘了......”
霧仁斜乜一眼那隻懸在半空的手,隔著衣服,一觸即走,這和走在馬路上不小心擦到行人的肩膀一樣不痛不癢,但他竟然再次渴望肢體上的溫度,和......太陽暖融融的味道。
但是日薄西山,夜染紗窗,明天的陽光,也暖不了現在的身體啊。
他大概是瘋了吧。
因為吉他聲冷下來的身體又有再度躁動的趨勢,霧仁側身躲開多多良的吉他和譜架,上樓。
“裡麵無論發出什麼聲音都不要進來。”
在太陽升起前,他需要一個人靜靜。:,,.